徐胜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手中拿着一根细棍,继续教授大家学习《小学数学》。
南京的贡院里,挂名的贡生有好几千个。只是一番点卯之后,真正存在的人只有三百人,其余的都是空额。
朱由检连审问都懒得审问,直接斩掉了那位礼部侍郎,然后将黄道周按到了新设的教育部尚书的位置上。
可怜黄道周如今快60岁了,上任时还一脑袋雾水,看着皇帝塞给他的一本百万字蝇头小楷的《教育学概论》,头痛欲裂,头大如斗!
现在,教室里这一百多位学子,便是朱由检亲自挑选出来,认为是可造之材的人。
天知道朱由检哪儿来那么多精力,昨天上午和大学士史可法讨论完吏部的冗员问题,下午和紧急赶来南京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的朱聿键一起用膳,顺便讨论了一下刑部的冤狱问题,夜里还去巡视了一番新建的锦衣卫……
今天一早,就递给了徐胜一张百余人的贡院学子名单!
教育,是朱由检认为,目前大明最重要的问题!
不是北虏、流寇之患,也不是江南税收不济。
实在是如今的大明,一眼看去全都是问题,就如一个病了几十年的病人一般,头上的疮,脚下的脓,哪一处不是性命交关的?
好在,如今他有枪有炮,手下又有一拨忠心耿耿的大军,这些问题看起来很大,但也不算什么。
大明这个重病缠身的病人,如今在icu里有呼吸机吊着,一时半会谁也要不了它的命!
真正容易着手的,便是教育了。
只是要让这些学惯了四书五经的学子,如今开始学习《数学》《科学》《物理常识》……那简直就像是要了他们的命一般。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要了他们的命好了!
朕之大势,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
……
教室座位的角落里,有一位名叫周生的男子。
原本是应天府牢中的死囚,昨日突然便有人将他提了出来,说只要他顶替某人去上个学,就能立马获释,从此还销了档案,做个清清白白的读书人。
还有这等好事?
周生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来。
他在监牢中关了十年,十年未曾见过外面的光阴,甫一出狱,浑然没想到这世道竟然变成了这般样子。
学番人文字,学不好还得死?
莫非这天下已经成了番人的天下?
他也不敢说,也不敢问。
只默默地努力识记那位徐先生所教习的内容,手中拿着细细的铅笔,一笔一划认真描摹着。
希望自己刚从死牢里出来,可别又如此荒唐地丢了小命。
周生正暗自下狠心时,突然便看见那位徐先生在叫他。
“你!”
徐胜可记不住这么多学生的名字,也没有给他们编学号的兴趣,他只是随便点了一个看上去还行的学生而已。
周生看着徐先生指着自己的那根棍子,心里咯噔一声,亡魂大冒!
完了,我周生难道今日将命丧于此?
他无比悲怆地站了起来。
“15加6等于多少?”
周生的第一反应不是赶紧掰手指,而是问了一句:“我要是答错了,会斩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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