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药在炮制过程中,因为材料以及炮制师傅的手艺不同而药效不同。
如今的紫金丹就是这样一味炮制手艺起决定作用的药,市面上常用的紫金丹,不能说没有效,而只能说药效只达到了一半,远远没有达到大夫药方中所要的成效,已经有无数人钻研,却始终不得其法,当然也有人研究出来,但这样状况下自然是绝密之方,只存与第一个将资金丹药效发挥到极致的刘不才手里。
“不瞒小娘子,这一次是京城的贵人订购的,关系到我保和堂太医局药房供奉之位,还望小娘子相助..”王洪斌再一次大礼相待,并且拿出一大盒子银钱。
顾十八娘笑了,将银子推回去。
“有一事我想要问问王掌柜。”她沉思一刻道,“不知道这次的紫金丹,是要药效呢,还是要刘公之名?”
王洪彬一愣,这两个有区别吗?
刘公之名就是药效保障啊。
看他的神情,顾十八娘知道他心中所想。
“我想,这天下的药师,并没有谁的手艺都是生下来既有,都是一步一步练出来的,说到底,大家不过是做药,既然做药,那么最重要的还是药效,而非做药人是谁..”她想了想,将心中所想一一说来。
王洪彬了然,想起自年前后,这位顾娘子突然就不卖药了,各家药行不断提高药价,这顾娘子皆不为所动。
这次自己拿着王一章亲笔书信求过来,也是仗着当初最早相识的关系,心里也是很忐忑。
“顾娘子,可是师门有命?”他不由好奇问道。
顾十八娘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王洪彬忙为自己的唐突道歉,又点头道:“小娘子放心,这次确是急需上好紫金丹,并非图刘公之名。”
顾十八娘闻言,知道他明白自己的意思,才点头应允了。
一则她需要用钱,二则不管怎么说王一章这个老先生留给她的印象很好,书信上写的很恳切,她总得给个面子,三则再说她总不能为了避讳刘公名号就永远不再卖药了吧,所以药还是要卖,但申明了顾娘子名号,至于这些药行心里怎么想,她就无能为力了。
过了正月十五,学堂开课,大周朝科举惯例,三年一考,分别为二月初九的乡试,八月初九的会试,以及次年三月初一的殿试,一气呵成。
因此这个正月,对于各个有志的学子们过的并不轻松,顾海更是夜夜研读不休。
曹氏又是欣慰又是心疼,夜夜炖熬汤水为助。
顾十八娘因为炮制药材单独隔了个小院子,夜色深深雪花飞飞时,屋内灯火透亮。
曹氏托着碗盅敲门。
“娘..”顾十八娘打开门,请她进来,看着曹氏肩头的雪花,这才发现下雪了,她探头看了看已经铺了一地的雪白,“天不好,娘,你也早点休息…”
因为这是顾十八娘炮制药材之地,按规矩外人不得入内,仆妇收了伞侍立在屋檐下,听屋内母女二人轻声细语,闻着窗缝里透出浓浓的药香味。
将紫金丹送到保和堂,顾十八娘并没有多停留,连斗篷都没解下,只站着说话。
“王掌柜,这是我顾娘子做的药。”她再一次重申一次。
看着面前一托盘小瓷瓶,王洪彬神色激动,连连点头,再三挽留不得,亲自送顾十八娘出来。
“王掌柜,请留步。”顾十八娘谢过,转身而去。
看着那少女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王洪彬才转身进店内,再一次审视了那十几瓶丹药,才吐了一口气小心的捧着向内堂而去。
刚走到后堂议事厅外,就听到里面吵吵嚷嚷的声音,他的眉头不由皱起来。
“…那些家伙太嚣张了,哪有这样抢生意的…..”
伴着这声暴怒的声音,屋内响起瓷器碎裂声。
王洪彬推门进去了,重重咳了一声。
屋内坐着七八个人,其中一个年轻人站着,脚下是被摔碎的茶杯,茶水溅了一地。
“晋一!”王洪彬皱眉喝道,“成何体统!”
年轻人脸色涨红,用拳头砸了下桌子,“三叔,我们如今已经流失了一半的客户,这都是那瑞生昌搞的鬼…先是跟我们抢董老爷的药,如今还散布谣言说我们的偷工减料..前几天上门闹得家伙肯定也是他安排的….”
听了他的话,王洪彬也不由叹了口气,自从保和堂得了太医院供奉,这些生意上争斗就越来越厉害了…..
在京城还好点,天子脚下错综复杂大家都收敛,但外地的分号日子就难了些,本地药行的排挤,再加上有心人的煽动,这生意做的越发不顺。
“..我看他们是铁了心要把咱们赶出建康…”坐着的一个老人叹口气说道。
“我们已经被挖走三个炮制师傅了,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另一个年轻人攥着拳头咬牙切齿。
王洪彬叹了口气,炮制师傅的事,他也没办法,人铁了心要走,留也留不住,那些炮制师傅又没有签死契……
他摆摆手,“先不说这个,晋一,你们快些将京城要的紫金丹送去……”
只要保住太医局药供,获利就是极大的,建康这一个分号的损失不算什么,任他们闹去,只要咬牙顶住,那些心存不轨的药行又能奈何,不过是生意暂时受些影响罢了。
他这话一落,那年轻人的眼一亮,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瓷瓶上。
“这..这就是那刘公高徒做的?”他大步过来,伸手拿下一个,打开瓶盖,倒出药丸。
幽香在手心里丝丝散开。
“果然好药..”年轻人深吸了口气道,面上浮现喜色,“这么说,她果然卖药给我们了….三叔…”
他想到什么,晃着瓷瓶大笑,“三叔,只有咱们有刘公的药,这下,那些人还能说咱们保和堂的药是次品吗?”
王洪彬面色一沉,从他手里拿回药,“休得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