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三爷啐了一口说道:“你就是算准了陈平安老实不会还手,这才敢偷袭人家,你怎么不去偷袭武庆堂呢,信不信他一生气,当场把你的子子孙孙都给踩死了?”
真倒是实话,丹五被当面戳穿了心思,也是不太自然的说道:“武庆堂只是一个外室弟子,他敢那样做的话,门规又岂能容他?”
“哼!”
罗三爷冷哼一声:“闲话少说,现在你只有一条路可走,立刻和陈平安道歉,不然我们饶不了你!”
“为这种小事道歉?没门!”
丹五根本不答应,如果陈平安是上清派的真传弟子,哪怕是磕头认错都没有问题。
不过话又说回来,陈平安是真传弟子的话,丹五也压根不敢招惹。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一方咄咄逼人要给陈平安出头,另一方梗着脖子就是不答应,不过因为罗三爷和花蕊夫人联合起来了,所以丹五爷的气势越来越无弱。
有些小丹参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躲在洞府里,看着围住大门的这群不速之客,脸上都是惊恐和害怕。
陈平安于心不忍,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徐娘子拦住了他。
“平安小哥儿,你要想清楚了。”
徐娘子轻声说道:“这次我们联合起来,说不定能把整个丹参帮赶走的,如果你心软放过,下次可能就没这个机会了。”
陈平安听完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就算有错也不至于被赶出去,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家,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又想离开自己的家乡呢。”
徐娘子愣了一下,陈平安的语气里,居然流露出对家乡的无比怀念。
他不是自愿来上清派的吗?
“丹五爷。”
陈平安突然出声。
陈平安是当事人和受害者,所以他这边一开口,丹五爷以为陈平安也要发难,立刻警惕的问道:“你想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做。”
陈平安伸出手:“你把抢走的东西还给我就好了。”
“就这样?”
丹五爷眨了眨小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就是这样!”
陈平安又认真的重复了一遍。
“好!”
丹五爷生怕陈平安反悔,立刻吩咐儿子把东西搬过来。
“哎,这小子······”
罗三爷在一旁长吁短叹,这是多好的机会啊,正好可以把丹五从这一片药园里赶走啊,只可惜陈平安才是受害者,心又太软,轻易就原谅了丹参帮。
花蕊夫人倒是没这么大反应,这一个月的相处中,她早就发现陈平安是个善良重诺的少年,所以有这样的决定,也算是意料之中吧。
没过多久,几个小丹参拖着一面小鼓过来,正是那面黄皮渔鼓。
不过,大家也都发现了,黄皮渔鼓的鼓皮被划破了,露出黑漆漆的一个口子。
“这,这······”
丹五爷也很纳闷,他只是命令抢回这面小鼓,没打算毁坏啊。
“也许是拖动时,被路上的石子划破的······”
丹五爷汗颜的说道。
陈平安看着破损的小鼓,心里一阵难过。
这是顾横波临终前赠送给的,自己每次摇摆的时候,总能想起萧摩柯和顾横波夫妇坚贞潇洒的爱情。
没想到在这里被损坏了,陈平安默默的接过黄皮渔鼓,又闷闷的问道:“还有一根玉簪呢。”
“玉簪?”
丹五爷愣了一下,他只记得让子孙抢回小鼓,不知道还有玉簪啊。
“丹五,你别装糊涂!”
罗三爷喝道:“难不成陈平安还能讹你东西不成?”
“我真的不清楚啊。”
丹五爷知道此时赌咒发誓都没有用,只得把参与袭击的小丹参找过来,一问之下才明白,当时陈平安怀里的确有根尖尖长长的东西,后来乱哄哄的也不知道丢在哪里了。
陈平安连忙跑回去寻找,玉簪对陈平安来说非常重要,这一个月里不知道多少个夜晚,他就是握着这根玉簪才能睡着的。
但是陈平安找了很久,最后“萝卜帮”、“药花帮”和“丹参帮”一起过来帮忙,都不知道那根玉簪滚到哪里了。
这个时候的陈平安,感觉特别的失落和委屈。
他本来就不知道为何会拜入上清派,既想家又想九儿,还有一种被长辈朱姬姑姑“丢弃”的迷茫。
白天的时候,药园唯一的朋友邱岸也离开了。
另外,自己做事一向很认真,也不知道是怎么得罪了丹五爷,他要纵容丹参帮来欺负自己。
现在,小鼓坏了,玉簪也丢了······
这些因素汇聚在一起,这个以前从没出过平安镇的少年,终于掉下了在上清派的第一滴眼泪。
陈平安这样一哭,不管是罗三爷,还是丹五爷,他们才反应过来陈平安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真的还是个孩子。
“好了,你别哭了。”
罗三爷“吧嗒吧嗒”的走过来,叹了口气说道:“玉簪可以明天再找,至于小鼓的话,我去问一问别人,看能不能修好吧。”
“问谁?”
丹五爷先是一愣,然后瞬间反应过来了:“可是老薛?”
“不是他还能是谁!”
罗三爷拽了拽陈平安的裤脚,示意他跟上自己的脚步,并且还安慰道:“老薛很厉害的,我们每次受伤都是找他医治,帮你修个小鼓应该问题不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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