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丘城外,赵人如蚂蚁般四面围攻。
楚丘城上,滚木礌石齐下,箭矢如雨,赵兵死伤一片,连攻数轮,见伤亡太大,公子胜不得不鸣金收兵。
帝丘城的战事更酣。
高大牢固的城墙上面,箭矢如飞蝗般落下,守城老将是孙武子之后卫国的大司马孙仲良,他全身披甲,手持重盾挡在头上,在城墙上来回巡视。
不时有箭矢落在盾上,打在身上,发出“啪啪”响声,落在地上。
众卫卒各持盾牌蹲地防箭,其中一个没有蹲好,盾牌也没遮实,一小半屁股撅在外面。
孙仲良走过去,照他屁股就是一脚,半是责骂半是嘲弄:“缩进去呀,屁股不要了!”
说时迟,那时快,那人屁股未及缩回,一箭飞来,恰好扎在屁股上,又刚好扎进甲缝里,只听“哎哟”一声惨叫,那卫卒捂住屁股号起来。
众卫卒无不哄笑。
立时有军医跑过来,将他抬下救治。
没走几步,一卫卒奔至孙仲良跟前,指向垛口:“将军,赵人开始爬了!”
孙仲良走过去,透过垛口,见果然有一行行的赵卒在向上攀爬。
他转过身,对躲在垛后的弓弩手吩咐:“盯住他们的屁股,放近再射,射中本将赏肉吃,射不中赔本将的箭!”
众卫卒再次哄笑起来,一场惨烈的国都保卫战因为孙仲良这位幽默的老将平添了许多乐趣,守城卫卒士气高涨。
赵军右军数万将野王城三面围定,留下西门一道缺口。
南城主门紧闭,城门楼上不见一人,连旗号也不见一杆。
放眼望去,野王所有城垛不见一人一枪,似乎是座空城。
公子种吸一口气,命令竖起高台,登高观察,他的视线几乎与城垛持平,仍未看到一名卫卒。
公子种不无狐疑地走下高台。
“主将!”右军副将急切禀道:“别管他们,先攻城再说!”
“好吧,”公子种下定决心:“擂鼓!攻城!”
鼓声震天,万弩齐发。
赵兵将早已备好的稻草、浮木等扔进护城河中,无数道浮桥架起。
城上仍无一人,好似一切听凭赵卒。
鼓声愈急。
赵卒抬着攻城器械,踏过护城河,竖起数十道爬梯,沿城墙攀扶而上。
城上仍旧不见动静。
眼看就要攀上城头,城上却依旧不见动静,似乎根本无人镇守。
公子种浓眉紧锁,摆手:“停鼓,鸣金!”
赵人鸣金,鼓声陡止,赵卒又从梯子上撤下。
城上仍旧不见一人。
公子种再次登台,细审良久,一咬牙根,亲手拿起鼓槌,擂鼓再进。
赵兵呐喊着,攀梯而上。
就在赵人几乎要攀上城垛时,一盆滚油照梯浇下,可怜赵卒人人捂脸,惨叫连连,纷纷跌下梯子。
紧接着,带火的箭矢射下,扶梯着火,浑身是火的赵兵疼得满地打滚,纷纷扎进护城河里,惨状不忍目睹。
与此同时,城门楼上,一面大旗缓缓升起,旗上现出“卫”字。
公子种急令鸣金。
野王城的第一场激战,卫兵几乎没有任何伤亡,赵兵却在城下留下了数百具尸体。
一袭白袍,头上横插着一支白玉簪的青年站在城头,望着城下的尸体微微一叹。
卫鞅从鲁国回到卫国,听说赵军入侵,立刻来到了野王城中帮母国守城。
夜幕降临,赵军停止了攻城。
帝丘城下,激战一天的双方将士都疲乏了,城下赵卒或抬或背,忙不迭地搬运赵尸,城上卫卒或站或坐,懒洋洋地看着城下。
老将孙仲良面色刚毅,长枪紧握,目光凝重的看着不远处的赵国军营。
……
刚平城原守将府被临时改设为赵军的主将府。
府门外,赵卒林立,戒备森严。
府中正厅,赵敬候端坐主位,公子种、公子胜、大司马、大司徒等一应重臣尽皆赶至,依序坐定。
“父候!”公子胜拱手禀道:“截至目前,开局良好,我方共斩敌两万余,尽得卫人七十三座乡邑,卫人余众龟缩于帝丘、楚丘、野王三座孤城,我方正全力围攻!”
虽是旗开得胜,但三地未克,气氛仍旧沉重。赵敬候没有理会公子胜,目光直射公子种。
“父候!”公子种拱手禀道:“卫国之战,关键就在这三座孤城,楚丘就是一片孤地,我军早晚图之皆可,眼下的关键是帝丘和野王,帝丘不下,卫境不宁,野王不下,东境难封,魏齐两国就可长驱驰援!”
众人皆现焦躁。
赵敬候将目光移向大司马:“安邑方向可曾出兵?”
大司马拱手应道:“魏国兵马俱在楚境,估计魏王已获知卫国之事,安邑的守军不足三万,魏王调楚境之兵回援卫国,最快也需十日!”
赵敬候看向公子胜:“十日之内,必须攻下楚丘,封死西路,堵住魏国援军!”
“儿臣领旨!”公子胜拱手。
赵敬候看向公子种:“野王如何?”
“禀父候!”公子种眉头紧皱:“斥候来报,卫鞅就在城中,野王的布防滴水不漏,儿臣连攻四轮,折兵逾千,尚未寻到任何破绽!”
赵敬候神色严峻。
“在灵丘时,寡人见过这个卫鞅,确实是有几分才学,帝丘有孙仲良,野王有卫鞅,下面这仗不好打了!”
赵敬候环视众臣:“诸位爱卿……”
“成败在此一举,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在魏国援军到来前,拿下卫国!”
众臣齐声道:“臣领旨!”
翌日,赵人不惜一切,拼死进攻,双方死伤惨重。
楚丘城头,几十名赵卒爬上城垛,抢占一片阵地,正在攻城的赵卒纷纷移动云梯,朝此处爬来。
卫卒也纷纷涌上,短兵相接,没有鼓声,只有金戈撞击,城墙上的赵卒寡不敌众,纷纷战死。
至此为止,这场决定赵、卫命运的战斗以赵人成功突袭拉开序幕,又以孙仲良、卫鞅等人殊死守城而扳回危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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