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有一个布衣商贾分开人群走了进来,对铁工坊的管事躬身行礼。
“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管事认识来人,他是白氏商会在大梁的执事候嬴,平时只游走在权贵之间,哪会理他这等小吏。
“原来是候执事,不知有何赐教?”
候嬴轻声在管事的耳边说道:“昨夜工坊失火,皆因意外,一应损失都由我们白家承担。”
“这…不太好吧,看情形,应该是有歹人作祟。”
“大人若是帮了这个忙,白家必有厚报。”
管事思忖有顷,向候嬴笑道:“在下明白了,昨夜工坊走水,是因为工匠没有看好火炉。”
两人心领神会,相视一笑。
……
位于大梁的魏室行宫里,一个侍女引着田盼进来。
落月公主起身迎接,兴奋地望着他:“盼儿,又有好音讯了?”
田盼笑着拱手道:“对于公子卬来说,不是什么好音讯哟!”
“那就更好!快说来听听!”
“丹阳、方城皆有墨者助楚人守城,太子罃久攻不克,急上火了,头疼得厉害,连换三拨疾医,仍不见轻!”
“公子卬虽破陈邑,却被楚军偷袭,已经退到榆关,与楚军对峙,短时间内无法班师。”
落月公主追问:“还有吗?”
“赵、韩、卫、郑皆已出兵,卫、郑大军不久后就会到达丹阳战场,但赵、韩两国行军缓慢,不像要帮魏国,反倒像要落井下石!”
落月公主压抑住兴奋:“快取黑雕来,将这好音讯传给兄长!”
田盼击掌,一人提只黑雕进来,情报已经绑好,落月公主接过鸟笼,到门口放飞。
看到黑雕盘旋飞远,她的泪水流了出来。
“小姑?”田盼小声叫道。
落月公主扭身走回,在几案前坐下:“笔墨伺候!”
侍女取过笔墨,落月公主写好一函,亲手封起,交给田盼:“帮我将此信转递公子卬。”
然后转头又对侍女:“收拾行囊,明日起驾!”
侍女兴奋地问:“是去榆关吗?”
落月公主啐她一口:“你个乌鸦嘴,还真以为本公主要嫁给那个连婴儿也不肯放过的畜生吗?”
田盼闻言一愣,小声问道:“小姑要去哪儿?”
落月公主一字一顿:“回临淄!”
“这这这……”田盼急切道:“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
“小姑若回临淄,我们就功亏一篑了!”
“我不想待在此地!更不想嫁给那个畜生!”
“小姑。”田盼轻叹一声:“眼下是最最关键时刻,我们既已走出第一步,第二步就不可不走了!”
落月公主紧盯住他,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无论你怎么说,我只有一句话,死也不会嫁给那个人,你看着办!”
田盼一时间没了主意,突然想起了江寒还在逢泽,要不然…回去问问江先生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江寒坐在帐中,面前的茶水已经换了几遭,还是没有等到他要等的人。
徐弱抱着剑坐在一旁打着瞌睡,突然惊醒,揉着眼睛打量着四周。
“钜子,天都亮了,公孙羽应该不会来了吧。”
“奇怪,昨夜是他们杀我最好的机会,不该不来的。”
江寒眯着眼睛,斟酌着,难道这背后有什么阴谋,或者说发生了什么变故?
“景山,你去查一查,昨夜大梁城中出了什么事?”
“好!”徐弱站起来拱了拱手,离开了大帐。
不多时,去探望落月公主的田盼从大梁城中回到了行辕,向江寒阐述了落月公主的态度。
江寒眉头微微皱起:“时间还很充裕,你先将此事汇报给齐候,收到他的回信后,我再来想办法。”
田盼点了点头:“有劳先生了。”
大梁城外一处荒野,公孙羽带着二十几个剑士灰头土脸的坐在这里,脸上忿忿不平。
敌人是一伙使用奸诈手段的小人,连正面交锋的机会都不给,让人很是憋屈。
一个穿着黑色麻衣,脚下踩着草鞋的老者走了过来,蹲在路边,解下磨破得不成样子的草鞋,“啪”地扔到草丛里,指桑骂槐道。
“魏地这草不好,才走一天就成这样了!”
公孙羽迎了上来,垂头丧气的说道:“师兄,计划失败了。”
“你呀!”相里勤瞄了一眼公孙羽,摇头道:“太过急躁,今夜随我一起去向钜子请罪。”
公孙羽的脸色一红:“和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杀了他就能解决问题吗?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听我的,晚上去见见他。”
相里勤从背囊里取出一双新打的鞋子,用毋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
“铁匠坊失火,客籍铁匠不知所踪……”
江寒沉吟了半响,收起了白布:袭击墨家者,究竟是何方势力?
以他对天下民间力量的了解,一时也想不清来路。
能在大梁城将二十几个墨家剑客在片刻之间干净利索地赶走,绝不是等闲门派。
战国学派中,能和墨家在秘密行动上一争高下者,唯有神秘莫测的鬼谷子一门。
其余学派虽多有深藏不露的特出剑士,毕竟是修学为主,不可能实施这种霹雳风暴般的袭击行动。
即或是名将渊薮的兵家,也因志不在此而素来不事秘密行动。
那么说,是鬼谷子一门发动了这场袭击?
不可能,鬼谷子一门出山,为何要帮助墨家平复内乱。
匪夷所思,难道这天下还有我不知道的隐藏势力?
不过从行事来看,这支神秘的力量,是友非敌,到底是何人在暗中帮助我。
大梁城中发生的变故,让江寒陷入了迷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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