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午趁热打铁:“齐、赵百姓都不惜死,都要不顾死活地争夺禀丘,就只好硬拼了。”
“赵国有魏国相助,我们齐国呢?月儿,你愿意为了收回禀丘而让齐人死光光吗?”
落月摇头:“不愿意!”
“为击败魏人,为收回禀丘,江先生想到一个计谋,就是把你嫁给魏人,与魏人联姻。”
“你去结亲,魏人就是我们的亲家,也就不会防备我们,魏武卒就会掉转枪头攻打别人,那时,我们就可以与魏人联合,一举从赵人手中夺回禀丘!”
落月的眼睛睁大,似乎是在思考。
“月儿,让你嫁给魏人,是为齐人做牺牲,是让齐人少流血呀!”
落月沉思良久,喃喃道:“月儿……明白了……”
“月儿,你……愿意出嫁吗?”
落月含泪点头,田午向她张开双臂,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为兄对不起你!”
兄妹俩紧紧拥抱,如生离死别。
……
通往大梁的衢道上,五万大魏武卒装备精良,按照行旅建制五人一排(伍),整齐划一地昂首走着,远看就如一条长龙,盔甲及长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辚辚车流前端,一辆装饰精美的战车特别显眼,太子罃一手持枪,一手抚剑,昂首而立,飒爽英姿。
他的车后是一辆王辇,自封为王的魏武王微闭双目,专心倾听士兵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嘴角浮出一丝笑意。
大队车马行至大梁,守候已久的大梁街道立时喧闹起来,彩旗飘扬,户户倾巢,万民攒动,众百姓无不喜笑颜开,恭迎王驾。
一行由大梁百姓构成的欢迎团队在前开道,锣鼓喧天,管弦钟石齐鸣,头戴各式怪物面具的舞者一边行走,一边载歌载舞,场面极为欢乐。
卸去华盖的王辇缓缓行驶,魏武王乐不合口,频频向狂欢的百姓招手。
早已来到大梁的丞相公叔痤与大梁令公子挚等一行十几个人在城中相迎。
公子挚满面春风的说道:“王兄,大梁城中,臣已备好行宫,恳请王兄入住!”
“还是到逢泽吧,住在行辕里,寡人心里踏实!”
见过了大梁百姓后,魏武侯的车架来到了逢泽会盟现场。
辕门一共十四道,居中的共有两个,一个是天子行辕,坐北朝南,行辕前面飘着一面赤色旗帜,上面用青线绣着一个大大的“周”字。
在它的右侧是魏国行辕,与天子行辕并列,一样大小,一样规格,青色的旗帜上用藏红色线绣着一个大大的“魏”字。
远远望去,两面旗子并排飘着,一个红旗青字,一个青旗红字,相映成趣,别有一番象征意味。
两侧分设列国行辕,彼此间隔百步,左右依次是楚、齐、赵、燕、韩、秦、中山、宋、鲁、卫、郑等,凡是发送请柬的君侯均在此地有预留位置,每个留位的周边均插彩色小旗,中间是一面标识国号的大旗。
魏武王站在大魏行辕的外面,不无满意地看向列国行辕及随风飘扬的旌旗,心中激荡,笑问道:“庞涓,尚余五日,列国方面可有音讯?”
“想必都在路上了,王上放心,不出明后两日,保管这里的行辕挤得满满的!”
“逢泽潮湿多歧,路不好走,你可安排人手,沿途迎接五十里,免得诸位公侯走错道!若大典顺利举行,少不了你的好处!”
“臣领旨!”
……
齐魏官道上,旌旗招摇,锣鼓喧天。
齐国使魏人马浩浩荡荡,气势壮观。队伍前面是旗手和吹鼓手,跟后是一长列嫁妆车,再后是兵勇、宫女、舞姬。
一辆装饰精美的送亲车内,落月公主一脸肃然,没有眼泪,没有怯弱,俨然一个行将上战场的勇士。
田忌与田盼一左一右,护卫在公主车侧。
前面一辆轺车里,田午腰挎利剑,眉宇间充满刚武之气,在他身边,是闭目养神的江寒。
大队人马行至宋境,将过陶丘时,田午看看天色,下令造炊。
田午与落月公主坐在位置最好的一块草坪上用餐。
落月神色静穆,有意无意地用尖刀扎着一块烤鹿肉,再远处,江寒独坐树下,啃着鹿肉,眼睛看着不远处的河水。
徐弱快步走到江寒跟前,拱手道:“钜子,前方传来消息,魏王已到大梁,提早整整五日,兴致颇高,太子罃率五万锐卒护驾!”
江寒看向他:“列国可有音讯?”
“未出钜子意料,列国皆有响应,只有一国没有响应,即便是燕国与中山国,也给了面子,燕公年迈,派出了太子常赴会,中山公亲率三千轻骑,已入魏境!”
“哪一国没有响应?”
“楚国。”
“楚国?”江寒微微一笑,半是自语:“楚王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他再次看向徐弱:“对了,此地离逢泽还有几日行程?”
“过了大河便是魏境,若是不出意外,两日当可抵达逢泽,误不了!”
“附近可有好玩的地方?”
“前面有个白鹭泽,离此地约有七八里。”
“知道了!”
江寒看向仍在用刀扎肉的落月,微微一笑,走上前去:“齐候,公主闷了,我们去前面,让她射只白鹭,开开心!”
田午惊愕的抬起头,看到江寒满脸笑意,瞬间心领神会:“也好!”
一连两日,田忌、田盼天天陪护公主前往白鹭泽射猎,田午、江寒则戴起斗笠,在白鹭泽上静静垂钓。
……
日过中天,魏国的行辕里静得出奇,连空气也似乎凝结了,打破这寂静的是匆匆趋进的内臣。
“禀报王上。”内臣小声禀道:“燕公年迈,不能远行,派太子代行大礼,臣与太子前往迎了,已安排他住进行辕了!”
魏武王大气地笑笑,“不错不错,能来就好。”
他的眉头略略上扬,“周天子何时能到?”
内臣笑道:“在路上呢,已于孟津过了大河,离此尚有两日。”
“王上,有个细节。”内臣趋前一步,压低声:“听说王辇的车轴伤了,早该修护,可天子拿不出修车的钱,还有六骏,毛杂不说,且个个老齿,为了不耽误吉时,如今拉王辇的,是我魏国的战马……”
“哈哈哈哈。”魏武王大笑几声:“如此模样,哪有天子的威仪!”
内臣笑着说道:“这个天子真该由王上来当!”
魏武王指着他又是一笑,“你倒是想得多!对了,嬴师隰可有音讯?”
内臣点头:“秦公昨日就过了函谷关,想来也快到了。”
魏武王略一思忖,“等秦公到了,寡人亲迎!”
内臣面色一苦:“王上,天下诸侯都有响应,唯有楚王没有动静。”
魏武王冷蔑地哼出一声:“寡人要的就是他不肯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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