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别扯,别扯,我又没说不去。”
“不行,这次可不能被你偷偷溜走了。”
“不会,今夜一醉方休!”
“哈哈哈,好,一醉方休!!”
老秦人憨厚,感谢恩人最坦率的表达就是喝酒,要喝好,喝透,两个人躺在酒桌上呼呼大睡,那才是最好的。
……
太阳还没有升起,大河两岸的辽阔山原锦缎般灿烂。
安邑位于汾水,南侧正是三门峡,三门峡的东山口就是天下闻名的函谷关。
大河从漠漠云中南下,一泻千里地冲到桃林高地,过蒲坂,越函谷,包砥柱,吞三门,在广袤的山原间铺开,浩浩荡荡向东而去。
大河在南下东折的初段,鬼斧神工般开辟出种种险峻奇观。
这“河包砥柱,三门而过”便是大河东折处最为不可思议的神奇造化。
砥柱本是一片孤山,当道矗立,阻拦大河东去。
大禹治水,举凡山陵挡水者,皆凿通水道。河阻砥柱山,大禹便从两边破山通河。
中央主峰孤立水中,河水分流,包山而过,山在水中犹如通天一柱,人皆称为砥柱山。
所谓中流砥柱,从此成为一个不朽的典故。
大河从砥柱两边分流,中央砥柱与两边的山峰便如大河的三道大门,时人呼之为三门。
这砥柱以西函谷以东,却是大河在漫长岁月中冲积成的莽莽荒原。
一眼望去,两岸苇草茫茫,杳无人烟,唯有一座古朴雄峻的石亭在苇草间时隐时现。
石亭下不远处是一个小小渡口,两只木舟横在当做码头的大石旁,一群水鸟在舟中盘旋啁啾。
苇草间可见黑衣骑士,走马而来,渐行渐近,正是江寒
远处遥遥可见,十余骑单骑护送着一辆马车,风尘仆仆地从南方赶来,打头的正是徐弱,看到渡口旁的江寒正兴奋地朝他摇着手。
“钜子,我们回来了,秦越人找到了。”
这时候,车厢的帷幕被掀开了,从里面钻出来一位抱着药箱的青年。
他看到了面带笑意立在车前的江寒,马上跳下车恭谨地垂首行礼。
“江先生!”
“哈哈哈,秦兄,许久未见,扁鹊之名,如雷贯耳啊。”
秦越人脸色一红,腼腆的说道:“都是一些虚名,先生见笑了。”
“扁鹊”是古代医术高超者的一个通用名词。
秦越人在呼沱河畔和江寒等人分别了之后,先去了赵国的都城——邯郸,由于当地人民很重视妇女,所以他便做带下医(妇科医生)。
解决了不少疑难杂症,他在邯郸呆了一段时间后,继续南下,先来到了魏国,后又去了楚国。
秦越人不辞艰辛,周游列国,济世救人,所到之处,随俗为变,治好了无数人,用了两年时间,声名鹊起。
按照古人的传说,医生治病救人,走到哪里,就将安康和快乐带到哪里,好比是带来喜讯的喜鹊,所以,古人把那些医术高超、医德高尚的医生称作“扁鹊”。
而这个名叫秦越人的医生医术高明、学识渊博,走南闯北、治病救人,顺理成章地被人们尊敬地称作“扁鹊”。
二人寒暄了一阵,秦越人开口问道。
“先生这么急着找我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我的一位长辈病重,请你来看一看能否医治。”
“请先生带我前去,秦越人一定尽力救治。”
……
万籁无声,唯有山风送来涑水河谷的阵阵蛙鸣。
突然,一阵马蹄声响起,三骑飞驰而来,谷口的护卫警觉了起来,握住了腰间的长剑,直到看清了来人,他们才松懈下来。
江寒每日都会来探望白圭,这些护卫自然非常眼熟,并没有阻拦他们,让他们畅通无阻的进入了山谷。
涑水河谷不阔不深不险不峻,有山有水有林有兽,河谷山原密林覆盖起伏舒展,是安邑贵族传统的狩猎地带。
河谷离安邑城不远不近,便有酷爱狩猎的贵族在河谷中盖起了狩猎别居,守候在别居中消夏游猎。
久而久之,仿效者日多,河谷中便星星点点布满了贵族别居。
喜好品评的安邑人,便将是否在涑水河谷拥有一座狩猎别居做了老贵族的标志。
否则,你就是富可敌国,也只是一个欠缺风雅的暴发户。
白氏一门三代大商巨贾,白圭又做过魏国丞相,自然在这里有一座狩猎别居。
涑水河谷的最特异处在于,这里永远都有人住,却永远没有任何官府管辖。
春夏秋冬,白昼黑夜,任何时候都可能有激烈的马蹄声和装束怪异的人物进入谷中,谁也不会感到惊诧,谁也不会前来盘查。
天色微亮,三骑骏马飞驰入谷,直奔河谷深处的山腰密林。
半山腰平台上亮起了三支火把,照亮了通往平台的四尺小道。
飞驰而来的三骑骏马顺着小道直上平台,手执火把的两个仆人接过马缰,另一个仆人举着火把在前领道,向林中房屋而来。
火把照耀下,能看见这是一座建造得极为坚固的山庄。
门厅全部用山石砌成,两扇巨大的石门竟然是两块整石。门额正中镶嵌着两个斗大的铜字——白庄。
近两丈高的山石墙壁依着山势逶迤起伏,恍然一道小长城。
手执火把的仆人向门上机关一摁,巨大厚重的石门便隆隆滑开。
进得门来,庭院颇为宽阔,三排房屋摆成了马蹄形。
正北面南的是一排六开间正屋,东侧是五开间的厨屋与仆人住房,西侧显然是猎犬和猎具房。
进来小院后,能闻到草药的味道,推门走进了正房,白圭人事不知地躺在榻上。
身材纤细的白雪穿着绿衣黄裳,摇着蒲扇长跪在熬药的炉灶旁,头一点一抬,似乎是在打瞌睡,听到动静,马上惊醒。
“江大哥,你来了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