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魏国君臣(1 / 2)

清晨时分,魏王宫中。

魏武侯正在梳妆,这段时间,他被甘德、石申二人的预言搞得闷闷不乐,火气很大,连柔媚有术的妃子也不敢来讨好他了。

魏国的精兵强将天下第一,可以任他对列国颐指气使,说攻谁就攻谁。

这些年来,各国的使者无不成年累月地泡在安邑看他的脸色,刺探到一星半点儿的消息,立即快马回报本国。

别说他这个魏候,就是魏国一个大夫,列国都奉若神明,生怕惹恼了魏国。

自己打个喷嚏,列国都要伤风咳嗽,这是何等的威风惬意。

可这几年,魏国的强兵竟然吃了两次败仗,败在吴起手上无可厚非,毕竟魏武卒就是出自吴起之手,他知根知底。

但是败给了齐国,败给了墨家那个嘴上无毛的钜子,这件事就都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了魏武侯的心头。

加上不久前甘德和石申所说的文脉东移的预言,让他对齐国的怨念更深,无时无刻不想着找回场子,给齐国一个教训。

“君上,齐国特使求见。”内侍弯着腰,恭敬的说道。

魏击冷哼了一声:“不见,赶走!”

“是。”内侍倒退出寝宫,脚步匆匆的向宫门口走去。

魏击脸上寒霜密布,魏国与齐国必有一战,等他收拾完晋国公室之后,腾出手来就要去找齐国的麻烦了。

梳洗完毕,魏击独自一人到园林漫步去了,他是个喜好热闹豪阔的君主,身边从来都是莺莺燕燕一大群,排场十足。

像今日这样独自漫步,还真是数十年来第一次,宫中的内侍与侍女都不知道该不该跟着国君了。

走了一阵,他觉得累了,坐在草地石礅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湖水发呆。

魏击啊魏击,当年你怎么就因为猜忌,让吴起离开了魏国呢……

就算不用他,拿回他的权力,高官厚禄养起来,也不能让他投靠了别国,到头来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就在他烦躁不安的时候,内侍来报,说丞相公叔痤和公子魏罃正在宫外求见。

“叫他们进来。”

魏武侯不耐烦地挥挥手,公叔痤这个老顽固,每日都在他耳边念叨着止戈,重农,图霸,烦人透顶。

若是没有他魏击年轻的时候带着魏武卒四处攻伐,天下谁人能知大魏国兵甲锋利,哪来的如今各国诸侯见他都要低头的强盛。

魏武侯刚刚回到政务殿中坐好,外面就传来了一阵沉重急促的脚步声,丞相公叔痤大步匆匆地走了进来,风尘仆仆,后面还跟着一身华贵红衣的魏罃。

“臣,公叔痤,参见君上。”

“儿臣参见父候。”

“公叔丞相,罃儿,发生了何事如此匆忙?竟然让你二人一同前来。”

公叔痤心中一寒,知道魏击的疑心病又犯了,魏国迟迟不立太子,说明魏击还有顾虑。

为了不引起魏击的猜忌,他对魏国的各位公子向来都是敬而远之,听着魏击的语气,对他和魏罃一起入宫,明显带着一些不快。

“君上,老臣是听闻君上赶走了齐使,才驱车从府中赶来,是在宫前碰巧遇到了公子罃。”

“是啊,父候,儿臣是在宫门前碰到了公叔丞相。”

魏击看到公叔痤脸色通红,汗流满面,确实像是刚刚驱车而来的,于是转头看向魏罃。

“公叔丞相是为齐使而来,你又是为何而来?”

魏罃连忙躬身说道:“父候,儿臣也是因齐使而来。”

魏武侯听后哈哈大笑起来:“有意思,一个我大魏国的丞相,一个我大魏国的公子,都来为敌国使臣求情。”

魏武侯眯着眼睛,居高临下的看着公叔痤。

“说说吧,什么理由?”

公叔痤躬身说道:“上善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齐国在这个时候派使者而来,多半是为了求和,君上不如召见齐使,看一看齐国的态度,再做打算。”

“丞相何时也读兵书了。”

魏武侯大皱眉头,脸色不善的说道:“齐国求和,本候就应该答应吗?如此妇人之仁,如何能成就大业!”

“齐国是魏国东方的大国,不比卫宋,应当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齐国若想求和,君上可以让他割地。”

“割地?”魏武侯一下子瞪起了眼睛:“公叔丞相可有把握?”

“这就要看看齐国的态度,打探一下齐国的虚实了。”公叔痤充满了自信。

魏武侯哈哈一笑:“好,那本候就见一见这个齐使。”

“君上明断。”公叔痤高声赞美道。

“来人,去请诸位大臣、将军,政务殿议事,本候要接见齐使。”魏武侯大声吩咐道。

说完,转过头对公叔痤笑着说道:“请丞相先去偏殿等候,等到诸位大臣来齐后,本候再派人去请你。”

“老臣,告退!”公叔痤看了一眼魏罃,大步走出了政务殿。

魏武侯锐利的目光看向魏罃,魏罃是在声色犬马中浸淫出来的宫廷雅人,极为讲究衣食住行,尤其是衣着的精美考究更是上心。

只见他一领大红绣金斗篷,绿色玉冠上镶嵌着光华灿烂的国宝明珠。

他享受着带剑进宫的赫赫特权,手持一口王室古剑,面如冠玉般嫩白,显得俊秀风流。

对于自己这个喜爱贪图享乐的嫡子,魏武侯一直都放心不下,这也是魏国的太子之位,多年以来迟迟未立的一个原因。

“说吧,你是为何来给齐使求情?”

“回父候,儿臣已经探明了齐使的来意,齐使来安邑,是为了借道前往洛邑,朝拜天子。”

魏武侯闻言冷笑了一声:“没想到这齐国新君,还是一个道义之君,罃儿,你如何看待此事?”

魏罃眼中带着几分不屑:“现在天下之大争,谁讲道义,讲道义做什么?兵甲之利,才是正途。”

“不服,等你强大了再说,弱小,就没有说话的资格,就只能做别人砧板上的鱼肉,齐君再讲道义,在我大魏国面前,也不过是一道鲜美的鱼羹,不足为虑。”

“哈哈哈,好!”魏武侯闻言哈哈大笑,魏罃这一番话,让他十分满意。

如今之世,需要的不是守礼明义的仁君,而是做事不择手段的开拓之君,他心中不由得对齐国的那个新君轻视了几分。

“罃儿,那你觉得,我该不该答应齐候的请求。”

“父候当然要答应,否则阻止齐候朝拜天子,又会被天下那些迂腐的儒家士子非议的。”

魏武侯眯眯起眼睛,用审视的目光盯着魏罃。

“只是如此吗?”

“额…只是如此。”

“说吧,收了齐使多少好处,才让你到我这里充当说客的!”

魏罃被吓得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战战兢兢的跪伏了下来。

“父候恕罪!父候恕罪!”

魏武侯从王座上走了下来,站在了魏罃的面前。

“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