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踉踉跄跄地冲到楚悼王遗体前,紧紧抱着楚悼王的遗体放声大哭……
不知道是在哭楚王的离世,还是在哭自己一生的心血付之东流。
对吴起恐惧已久的贵族们此刻已经完全疯狂,一片声高喊:“射杀吴起!射杀吴起!”
贵族的家兵们本来就不是战场厮杀的军队,箭术平平,又在慌乱之中,一阵狂乱猛射,竟将吴起与楚悼王的遗体射成了刺猬一般,长箭纠葛,根本无法分开。
大乱之后,楚悼王的葬礼迟迟无法进行。
太医们愁眉苦脸地折腾了三天,竟还是无法分开楚悼王与吴起的尸体,若要分开,便得零刀碎割。
太子臧痛彻心脾,觉得这是楚国的奇耻大辱。
愤怒之下,太子臧下令追封吴起为安国君,将父王与吴起合葬了事。
太子臧即位称王后,将吴起训练的八万精锐新军调回郢都,一举捕获参与叛乱的七十三家贵族大臣的家族两千余口,以“毁灭王尸,叛逆作乱”的罪名,将两千余口贵族一次全部斩首。
那是楚国历史上最大规模的一次屠杀,景舍记得自己从刑场回来,呕吐得三天都没能吃饭。
他心中充满了对吴起佩服和景仰。
一个人能在那么紧急的时候想出那么高妙的主意,竟在死后使仇敌全数覆没,这种智慧当真是难以企及。
吴起是身经百战的大将,是变法图强的良相,生来就具有应对仓促巨变的天赋,却也难以改变这浊浊乱世。
他清楚,自己手无寸铁,既是逃出箭雨,也逃不出殿外伏兵追杀,必死无疑。
他能做的也只有将阴谋家卷进来,让他们与自己同归于尽,与自己变法的大志同归于尽。
吴起的复仇愿望实现了,楚国的变法夭折了。
从那以后,楚国就渐渐地不知不觉地回到老路上去了。
性格阴沉的楚肃王,已经郁郁寡欢地做了三年君王,每日沉浸在消沉中。
明君如何?良相又如何?
死后都不得安宁,还要承受万箭穿心之苦。
楚肃王苦笑了一声,摆了摆手:“上卿休要再提变法之事了。”
吴起死的那日,王殿中发生的事情,成为了楚肃王心中挥之不去的阴霾。
再加上后来他听取了东宅公的建议,用孟胜的尸身,想要将他恨极了的阳城君吸引出来,引得墨家钜子入宫。
他忘不了那双抱着必死之志的眼睛,忘不了那柄离自己近在咫尺闪烁着寒光的黑剑。
做这楚王,每日安心便好,何必去强求什么变法呢。
景舍正要说什么,一个甲士急匆匆的闯入大殿。
“禀报我王,巴国使臣求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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