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似是连视线都未曾分给她,只叠了手上的书信道:“眼下事毕,我即要离宫,你若无事可说,便亦不须说了。”
小白僵在那里,咬了咬牙,终是舔着脸问道:“大帝可还记得于我梦里之事?”
“记得,又如何?”太玄抬眼看了她,居高临下。
“那、那,于凡间之事亦是记得了?”
她亦是恍然间想起,他于梦里给她煮了那碗面,那碗……身为大帝不会煮的面。
太玄平淡地回视着她,给了同样的回答:“记得,又如何?”
天蓬与王善对看了一眼,却都按下未有表露。虽早有猜测,却未想他便这般直白便道了出来。
小白眸间不住颤动,声音都略带了几分抖,却仍坚持问道:“你、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偶然无事,便想起来了。”
太玄语气平淡,似是不甚在意一般,然这一句却惹得小白几分委屈。
她梗着脖,几乎是使了全力嚷道:“那你还要娶……你要娶碧霞元君可是真?”
太玄似是有了几分不耐,只是说道:“你若无要事,便下去罢。”
他那般不在意的态度彻底惹怒了小白,亦不顾自己几番劝慰自己,说是凡间种种皆当不得真了。
她只舍出了一切,不管不顾质问道:“凡间种种你既知晓,那你当真,真的便一丝都不曾,一丝丝都不曾……喜爱过我?”
太玄平淡地回视她的激动,未待她再多问,只是冷淡两字:“不曾。”
小白眸中盈了泪,似是不肯置信般道:“你亲去救我,不管何时你都来救护于我,你说有你在,我无须怕……”
太玄起了身,长身直立,负手而语道:“千万年间我所点化之妖、人不知繁几,若我救一个便要爱一个,那这太和宫岂不是装不下了。”
亦不知是在座的哪位神仙,看不下去般地轻咳了咳,小白方才回了神,只道了句打扰了便跑出了殿门。
太玄亦未理她如何,只是吩咐道:“各自行事,都下去罢。”
众人应是离了殿,倒是天蓬留了下来,凑到太玄身边,轻咳了下引他注意。
太玄却未理他如何,径自入了后殿,于书架之上翻找着甚麽。
天蓬见了,不得不开口问道:“你觉刚才小白面上表情如何?”
太玄随手放了书,只持笔于桌上砚台蘸了墨,随口回道:“哭的真难看。”
天蓬无奈叹了一句:“你这亦不免太过绝情了些,就不怕她听了想不开,这你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再自寻了短路?”
天蓬说罢特意觑着他面上神色,却见太玄嘴角极其微乎地一弯,似是带了丝笑道:“她胆小,怕疼。”
而后他手上极稳地描画着甚麽,一边画着一边交代道:“我去了后,若是元神留住了,就将她喂了药与我宿在一处。”
他微的一顿,补说道:“她生性不坚,慢慢长路恐叫人唬了去。”
“若我不在了。”他笔上又是一顿,另道:“到凡间给她找处山头,四季分明春长冬短,漫山遍植泽兰。她好吃,圈块地给她种些瓜果蔬菜,养些鸡雏。”
“最好,是一日往返间有热闹城镇的,让王善换个相熟的土地,带着五百灵官,护她周全。”他画了最后一笔,顿了笔后想了想加了句:“来往间不要幻作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