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听了,不禁一时失了言语。
她虽与那妖只得一面之缘,甚至那妖都并不曾看向自己。
然,世人皆想活着,妖亦然。妖比人更为不易,又有哪个肯为了个人,而舍了自己的?
如此,她起了身,嘀咕道:“我去看看去!”
“早都消散了,你去了亦没得热闹看。”天蓬不紧不慢地扔了果核,不知从哪取了帕子擦了擦手。
小白回头问道:“那皇帝现下如何?”
天蓬又喝了口茶,平淡道:“她既予他改了命,新皇出于仁道,自是留他性命。”
小白琢磨了下,还是决定凑去看看。
只是她本以为要费些功夫才能找到那皇帝所在,却不想他就坐在每日上朝的大殿之上,维持着个僵硬的姿势不动。
小白隐了身,进了殿。那人则背对着殿门,一动不动。
她近前了两步,看到了他的侧脸,男人略微低着头,似是望着怀里的事物一般。
然他怀中空空,却是甚麽都没有。
他一手虚抬置于膝上,倒似是曾抬过甚麽事物还未放下。
小白绕到前面,向他面上看了看,却只看到一片死灰般的沉寂。
他双目定定地向下望,便连眨亦未眨,除了鼻息间气息流动,似就同个死人一般无二。
小白蹲下身来,想着是现身说上两句还是如何,然又怕冒然现身吓到了他,正犹豫间忽的眼前一暗。
她微微怔愣,以往都是她触碰到了对方方才能通过孟婆的临终泪,窥探到对方生平过往一段忆识。
然如今许是这昏暗的大殿之上悲凉之意过于明显,亦或是面前这人正在经历着一生极痛之事,小白竟只是近到他面前,就看到了他全部的所思所想所忆。
面前的大殿由昏暗变为通亮,满殿的火光在士兵举起的兵戎之间更为乍眼。
一个年轻男人手中举起的剑,带着破空之势凌厉而来,直奔他的心间而入。
这时一只纤细白皙属于女人的手伸了过来,竟单手握住了那柄剑!
锋利的剑锋在她掌中划出深深的痕迹,鲜红的血液顺着那白皙蜿蜒流下。
“轻舟!”坡脚皇帝一声惊呼,上手去拉她,想要她避开那凶器。
可女人却不过随手挥袖,那持剑男人便同被重物撞了开般。
“我带你走。”女人本是温婉的声音转为急迫,反手拉住他的手掌便要带离他。
却不妨另一只剑竟从后插入了男人的胸口。
男人一声痛呼,呕了一口血出来,随即跌在女人身上费力地对她扯了丝笑哑声道:“是命,逃不掉的。你……走罢,远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