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子在高堂前宣布一些东西。
苏洵燕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对劲。倾雪疑惑地打量着昏昏欲睡的苏洵燕,从早上开始,这小子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爹爹问话也不回,福伯行礼也不叫起身,连自己这个姐姐,也是仿佛不存在一样,看面色,苍白的很,平日里咋咋呼呼的吆喝着吃饭的人,竟然连早饭都不用,平日里赖在床上不肯走的人,今日竟然起的比自己还要早,她刚一出门,这小子竟然已经在马车上了!
这着实吓了她一跳,不过自己也不好多问,毕竟男孩子长大了,都有自己的心事,自己这个做姐姐的,也不好事事都关心,事事都过问。
硝烟已经起了,北国的边境很不太平,自己还是更加担心景风在这刀剑无眼的疆场上的安危,并没有过多的在意,谁知,这唯一一次的不在意,反而让自己最疼爱的弟弟出了事。
放了学后,倾雪满怀心事地上了一辆马车,并未注意苏洵燕是否跟了上来,福伯之前不在,过了一会儿才来,因此也并没有注意苏洵燕到底有没有上马车,于是,丧魂落魄的苏洵燕,就在学校后院门外的转角处,不见了踪影!
阳城之外,一辆破败的毫不起眼的马车驶得飞快,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这马车奇奇怪怪,大中午的,不走阳关大道,偏偏爱钻进那羊肠小道,竟然也不顾颠簸,仿佛是有什么要紧加急的事情,仔细一看,那车夫,竟然蒙着面!这在大白天可是个稀罕事儿!不过因为这马车走的偏僻,又行驶极其快速,即使有三三两两的过客,也来不及驻足探究,就只在眼里捕捉到了一片残影。
车上。
被五花大绑的昏迷不醒的人,就是苏洵燕。金金贵贵地公子哥儿,就这样被粗暴的扔在了马车的底座,秋季寒凉,又被拔了衣裳,让苏洵燕即使失去意识,也没有忘记身体本能,在车上瑟瑟发抖。车上还有两个人,一个胖滚滚刀疤脸,一个瘦条条黑大汉。
“大、大,大、大哥,这小子衣料不凡,长相贵气俊俏,仿、仿、仿、仿佛是贵人家的公子哥儿,这、这、这要是被发现了,我、我们能、能有好果子吃吗?”瘦条条问胖滚滚,结结巴巴的,细得像棍子一样的双腿止不住的发颤。
“你个怂货!老子就是干这票的,本来就是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富贵,你要是不敢,趁早回家吃奶去,别在这儿给老子丢人!再说了,这小子长得实在俊俏,本来是有几个随从,要不是老子耍了几个花样,今天光天化日的也得不来这个紧俏的货色,少给老子废话,等到一出城,就到南国去,如今正在打仗,边境乱的很,正好能钻这个空子!一定能卖个好价钱!”胖滚滚狠狠地捶了下瘦条条尖尖的脑袋,打得瘦条条呲牙咧嘴的乱叫唤。
“别叫了!到时候分了银子,有你的好日子过!正所谓那啥的,富贵险中求!你和三子都是老子过命的兄弟,老子说什么也不会亏待你们的!咱们干这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真不知道你有啥子可害怕的,你看看三子,比你还小呢,愣是啥也不说就跟着我干,现在发怂,脸皮子也不嫌烧得慌!”胖滚滚继续说教,三子想必就是车外驾车的,也不管面巾下的表情能不能被看见,自顾自笑得谄媚。
被绑成粽子样子的苏洵燕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归置好了价钱,并且被当做了赚大钱的出路,在颠簸的马车中,磕磕碰碰,发出一声又一声沉闷的声响,更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就这样被一场无端而来的噩梦改写。
马车朝南国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