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奏对(2 / 2)

嘉德是一名合格的皇帝,他怎会不明白此中道理。

“爱卿有什么想法?”果然,嘉德神色下一刻就恢复了正常。

“陛下,堵不如疏,海疆走私屡禁不止,为的就是追求货贸的利益,如此一味禁绝海贸,走私就不会断绝,总有人会铤而走险,而倭寇也不会有彻底剿灭的一天。”

“开海就能根绝这一切?”嘉德问道。

“不能。”贾瑛摇头道。

开海,走私甚至会更加猖獗。

“禁海走私猖獗,但朝廷却损失了大量的商税,倭寇还会不断犯边,劫掠沿海百姓,大乾海疆永无宁日。开海同样无法禁绝走私,但大乾可以从中获得大量的商税,天下顺民多而逆民少,走私毕竟是触犯律法的,敢铤而走险之人只在少数,而朝廷要争取的是那大多数。”

“一来,商贾为保证海贸畅通,不受倭寇劫掠,可以充当朝廷的耳目,朝廷可以通过这些商贾,来了解倭寇的敌情,官民一心,可抵御倭寇。二来,朝廷可以通过征收商税,从而供养一支强大的水师,既能减轻朝廷的负担,提高水师的战力,还能充盈国库。”

“盖闻两害相较,则取其轻。禁海百害而无一利,开海虽有害,却也于国朝有利。陛下,臣再请重开海贸。”

嘉德沉吟良久,又说道:“当年,宁波市舶司贪腐一事,你可知道?”

“回陛下,臣曾有耳闻。海贸之利,动辄倍之以计,不亚盐铁,市舶司统揽大权,手握巨利,而宦官贪财,又不受监察之纠,狐假虎威,借皇权之威,而笼络地方官员,无敢不从者,无有心惮者,故此致使市舶司内贪腐成风,官员中饱私囊,而朝廷无利可获。”

“如何改之?”嘉德问道。

“定法度,明权责,分而束之。”

“具体说说。”

贾瑛略为理了一下思绪,开口道:“收市舶司之权,设海关总督衙门,位在六部之下,统一掌管海贸籍册,核检货物,按规定向商贾分发公凭,掌钞关、税收,统调海道防务,市舶司隶属之......”

贾瑛将准备好的腹稿说了出来,大乾的市舶司是有太监充任提举的,仗着天子近侍的身份,到了地方自然无人敢管,就连督察院的御史,都要让着几分。

这样的市舶司,能成事才怪了。

朝廷官员虽然也不乏贪污的,可督察院的利剑就悬在头上,每年因贪污被抄家伙贬谪的官员不知凡几,做什么事情,总归是有个度的。

太监掌管海贸,名不正言不顺,更没什么规矩可言,就像是皇家自己开的一样,想怎么造就怎么造。

海禁之政,未尝没有文官和宦官的争斗在其中。

只有将这个权利收回来,严格按照规矩办事,不仅可以减轻贪腐的现象,百官们也有了新的利益可言,才会支持他重开海贸。

贾瑛没有注意到,戴权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危险,宦官贪腐,这不是连他也包含在内了嘛。

只是即便注意到了,贾瑛也不会在乎,他敬着对方,是不想惹麻烦,可身为文官,在立场方面,绝对不能像宦官妥协。

这是历史的教训,也是天下仕人的共识。

嘉德没有立即给他答复,贾瑛也没想过此事仅凭皇帝,就能一言而决的。

不过,在开印之前,他必须去拜访一次叶百川了,嗯,或许傅东莱那边,也能试试。

傅东莱对于开海和禁海的立场不是很明确,他只将对新政的利弊,可大乾需要银子,这也是事实。

离开皇宫之后,贾瑛犹豫着要不要回去将没做完的事情,继续做完。

戴权的人来的太不是时候,大好的兴致都被打断了。

想了想,还是算了,嘉德刚因此事提点了他,改日云记总号见吧。

唉,怎么跟做贼似的。

贾府这边早就有人回去报信了,见了贾母等人,又陪黛玉待了一阵,贾瑛才往后街而去。

此时,天色已晚。

“二爷,一路劳累,早些歇了吧。”报春在帮贾瑛洗过脚后,温婉的说道。

绿绒则依着贾瑛,双目含波,死活不肯跟着报春离开。

休息是不可能的,他还要擦枪呢,将手中把玩儿的后置装填式的燧发短枪放在桌上。

在报春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一边夹着一个,往屋内走去。

一夜折腾,第二天,贾瑛心满意足的起床,整个人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上午到荣府里陪黛玉,顺便和妹妹们聊聊天儿,在军营里整日和那些糙汉子待在一块儿,都快让他抑郁了。

在此之前,又让喜儿给齐思贤和徐文瑜送去一些江南物产。

昨天不是送过了吗?

再送一次行不行啊?

下午,贾瑛找了个借口,离开荣府,去了一趟兴庆街云记总号,一直到傍晚才归。

在园子里死赖着到了晚上,被黛玉和紫鹃赶了出来,半路上,他突然又不想走正门了。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他住在宁荣后街,绕前街的话,岂不是要走好长一段冤枉路?

于是便折身,向着紧挨宁荣后街的院墙走去,可能是晚上迷了路,不小心走到了稻香村。

“唉,来都来了,要不进去看看?”

“就看一眼。”

今日输出太多,血条还没回满呢。

夜过二更天,一道黑影从大观园的后墙跳了出来,恰好碰到巡夜的兵丁。

“谁?”

“咦,大人怎么又跳墙出来了?”巴卜力接着火光看清了人影。

什么叫又?这都过去多久了,大个儿记性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

“咳咳,在府里与琏二哥吃酒,不想绕路了。”

“你们继续。”

贾瑛淡淡挥了挥手,往府里走去。

回道屋里,报春和绿绒已经在榻上睡着了,衣服都没脱,估计是在等他。

贾瑛看了大是心疼。

“得,往日尽你们服侍爷了,今日该轮到爷服侍你们一回。”

良久之后,借宿屋檐下的冬雀,被屋内的响动惊的飞起,不得不重新找栖息的巢穴,这件屋子太吵了些。

翌日,贾瑛端着两个丫头熬了一个时辰的汤膳,任凭绿绒如何厮磨,激不起他心中的半点风浪。

“这是进入贤者模式了?”

看了看碗里的滋补食材。

两日的荒唐,解决就是nang中羞涩的尴尬局面。

嘴角浮起一抹苦笑:“果真,只有累死的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