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瑛没有交情,他培养车贞,不是为了那所谓的“明镜高悬”“大公无私”,他需要一名心腹。
论信任,他可以派自己的亲信进入兵马司,可这就存在一个新老派系的问题,别小看这小小的兵马司。
竞争从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就存在了。
而车贞不同,他是兵马司的老人,提拔重用他,既不会引来其他人的危机感,从而产生敌视,也能方便他掌握这里。
“最后一件事,本官要你以兵马司的名义出一份布告,今后,凡是兵马司治下的商贩、店铺、酒楼等等,都要向兵马司上交一份公使银,至于具体收取多少,你要拿出一个方案来。而我兵马司则负责保证他们的生意,不再受到别人的侵扰,如果再似往日一般有人来压榨他们的血汗钱,可以直接到兵马司衙门来告状。记住一点,公使银要合理,咱们是官,不是抽筋扒皮的。”
在人们不知信仰为何物的时代,想要聚拢人心,那就必须有足够的利益。
贾瑛自然要为兵马司谋一些福利。
当然,这也并非乱来。
京城里的牛鬼蛇神被他横扫了一边,留下许多空白地带,要不了多久,余波就会散去,那些被人抱下来的,还有一些幸免于难的小帮派,就会出来抢占地盘,贾瑛必须有做好善后的工作。
还有就是来自官府的剥削。
想当初,云记刚开业的时候,巡防营、兵马司、绣衣卫,还有户部的胥吏,那可是都来伸手要银子的。
巡防营那边他已经和杨佑打好了招呼,剩下的就是绣衣卫和胥吏了。
嗯,或许还有宛大两县的捕快,不过有了前次的合作,贾瑛在考虑,是不是把他们也拉进来。
户部那边,他倒是可以走一走傅东莱的门路,毕竟他这么做,也算是一项有益的举措。
胥吏盘剥百姓,这在大乾的官场不是秘密,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人至察则无徒。
你也伸手,我也伸手,这是一种乱象,用前世的话来说,就是市场管理乱象,造成了资源的浪费和成本的增加。
而想要改变这种局面,那就需要整合资源,确定法度,从而降低成本,这是一种双赢。
古人不是没有这种意识,只是没人愿意站出来这么做罢了。
因为想要做成这件事,并不容易。
“大人......能行吗?”车贞有些担心。
“嗯?”贾瑛挑眉。
车贞立马改口:“大人的决定自然是英明的,大人放心,我马上就办。”
“也不用过于着急,万事都不可能一蹴而就,总需要一个过程,本官会处理好来自朝堂方面的压力,你先把布告都贴出去,另外,知会那些青皮无赖,手脚都放干净些,别乱伸手。”
顿了顿,贾瑛指了指车贞手里的文书又说道:“大致的章程,里面也提及到了,你先办着,有不懂的可以随时来找我。”
“下官明白。”车贞应声道。
贾瑛看了看外面的阴沉的天色,站起了身来缓步向外走去,嘴里一边说道:“西风都刮了几天了,估计要下雪了,大雪之前,将布告上的内容通知到各家各户。”
离开兵马司后,贾瑛带了些礼品,往澄清坊傅府而去。
......
当当当当!
“都来看一看,兵马司成立城管大队,特此布告京中百姓。”
几名兵马司的差役手里敲着铜锣,沿着大街小巷,贴出了布告,同时还另行请来了一些识字的书生,来为为官的百姓讲读。
至于一些地段好规模大点的店铺酒楼,则是由兵马司的差役亲自去通知。
为了办好此事,车贞夜里没少薅头发,就连新近接进门的小妾,都没有功夫搭理。
不消多会儿,告示墙四周便挤满了人群。
听完书吏的讲读后,当即便有人冷言道:“啧啧,官府这是又缺银子使了,公使费?呵呵。”
“就是,这城管大队又是做什么的?”
“呸,变着法儿的捞银子使,看来这位探花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蛇鼠一窝,近墨者黑嘛,又不是头一次见了。”
“你家交不交?”
“呸,我交个屁!”
“就是,咱们都不交,他们还能把咱们都抓了不成了?”
“唉,俗话说,民不与官斗,我看还是交了吧,左右也没多少银子。你看,小摊小贩,一月也就二十文大乾,酒楼店铺,一月也就二两银子。”
“您李掌柜家大业大的,当然不在乎这点银子。”
“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唉,你看那边,那些是什么人?”
“你看那补子上写的是个‘管’字,不会就是城管大队吧。”
“嗯,有可能,不是官差吗?拿着铁锹扁担做什么?嗯,还有推大车的?”
“哎,怎么往我家的方向去了。”
“你家不会藏了什么宝贝吧?”
先前开口之人认真点的点头。
“还真有?”
“我家旁边有藏了一堆大粪,臭气熏天,不过用来施肥倒是宝贝。”
“走,过去看看。”
当当当!
铜锣又敲了起来,只听有差役喊道:“奉贾大人之命,兵马司城管大队不仅要负责维护京中治安,还要日常清理街道,好告知诸位乡亲,今后大粪污秽之物,不可随意对方,会有指定地点作为大粪污秽的收集地,没旬日,城管大队负责清理一次,若有犯律者,视情结轻重罚银,并处监禁十日。”
接着,一群穿着青灰色服饰,头戴黑色幞头,胸前后辈绣着“管”字补的城管们,以及一些混杂在其中的兵马司正丁,便开始清理粪堆。
人群中,贾瑛带着喜儿,还有中城兵马司的大小头目,也都参与在其中,手拿铁锹卖力的干活儿。
廖文斌强忍着逃离的冲动,苦巴着脸,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想要找块儿面巾遮住口鼻,可看了看贾瑛,还是忍了下来。
同时间,京城各处都出现了罕见的一幕,兵马司的老爷们,居然开始挑大粪了。
更让他们惊掉下巴的是,巡防营的人随后也参与了进来。
没过多久,宛大两县捕快和缉盗铺的人也来了。
“嗯,那两人是谁?看着好生熟悉?”
“瞎了你的眼,那是宛平和大兴的县太爷,正儿八经的大老爷。”
“那站在他们中间的那个年轻人是谁?怎么两位县太爷都点头哈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