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嫸 黛玉的体症有一次复发,这几日,一直都待在暖阁之中,足不出户。
许是因为林如海入京,家人团聚的缘故,这一世的黛玉,总要比贾瑛记忆中的好上许多,虽然身子依旧有些孱弱,但总不至于卧病在床。
这些日子,贾瑛每日也都会去陪黛玉说一阵子话,打发无聊的时光,调节一下心境。
到了黛玉的暖阁,发现只有紫鹃和雪雁陪着,几个姐妹难得的没有聚在一块儿。
“妹妹近来可好些了?”贾瑛关心问道。
“只是还有些喘咳,见不得风,不过倒也没什么大碍,瑛二哥哥不用太过担心。”黛玉说道。
“总在屋子里一个人闷着,也是不好,探春她们几个呢?今日怎么没见到她们,有时间就请她们过来坐坐,说说闲话趣事,对你的身体也有好处。”贾瑛说道。
“她们今日去看望宝姐姐去了,只因我体弱,便没有同去。”黛玉回道。
“宝钗怎么了?”贾瑛好奇道。
“宝姐姐进来身子也不大好,已经卧床几日了,瑛二哥哥不知道吗?”
贾瑛这才想起,红楼双姝,都有各自的体症,黛玉是先天不足之症,外加心绪忧虑所致,而宝钗则是在娘胎里便带来的热毒,一直都靠着冷香丸压制。
“二哥哥若是有空,也当去看看才是。”黛玉说道。
贾瑛点了点头:“自该如此,正好我那里从西面带回来的药材还有不少,回头挑一些送过去,总归是一份心意。”
正说话间,贾瑛却瞥见一旁的软塌上有一本厚厚的书籍,被缎氅遮盖着,只漏出一角。
贾瑛好奇之下,伸手将书籍取在手中。
黛玉见状,心中顿时一慌,面色微微泛红,想要将贾瑛手中的书本夺过来,却又觉得不大合适。
贾瑛看到封面上写有“待月西厢”四字,书页之中还夹着一根珠钗,大概是做书签之用。
贾瑛抬头看了一眼黛玉,黛玉急忙羞红的低下脸庞,不敢与之对视。
贾瑛翻开珠钗所在之页,此书黛玉已经看了一小半,前面的书页有些泛黄,是因为常有人翻动的缘故。
书页之上题跋:张君瑞害相思,第一折。
“妹妹也喜欢看这个?”贾瑛好奇问道。
什么叫也喜欢?
黛玉闻言,反应了过来,这才敢抬头看向贾瑛,双目澄澈:“二哥哥也看过?”
贾瑛点了点头:“在南疆那会儿,曾看过一遍。”
西厢记在当下属于闺中禁书,和金瓶梅有的一拼,被儒家正统所排斥。
可在贾瑛看来,和前世的那些露骨之文比起来,差远了。
他对这类书倒是不排斥,也不觉得女子看了这种禁书就会如何。
所谓的淫词艳曲,也就那么回事,看了就看了,谁还没有个青春年少的时候。
倒是黛玉,虽然还未满十三,却是已经有了女儿家的心思。
贾瑛将书籍轻轻放到一旁,也不再多提。
黛玉不时间,用余光看向贾瑛,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担心自己在瑛二哥哥心中的形象会一落千丈。见贾瑛面色平静,忐忑的心绪这才舒缓下来。
贾瑛此刻却是想到了仍在宫里的徐文瑜。
“瑛二哥哥可是有什么心事?”黛玉察觉道贾瑛异样,开口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烦心的事。”贾瑛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能与我说说吗?”黛玉好奇问道。
一直以来,都是贾瑛在为她开解,她却从未能帮过贾瑛什么。
报春和绿绒一直随身伺候,齐思贤已经帮贾瑛打理着云记,这些围拢在自己心仪男子身边的女人,都能为他出一份力,唯有自己,除了拖累,似乎什么都帮不了他。
黛玉心里渐渐有了危机之感。
贾瑛不知该不该将徐文瑜的事情告诉黛玉,黛玉毕竟是他的正配,他与徐文瑜之间的关系,迟早是要拿出来的,只是他又怕自己如实说了之后,又会惹黛玉不开心,本身身体就弱,思虑也多,若是......
只是黛玉此刻问了,他又不好隐瞒。
思虑片刻之后,他还是准备实话实说,毕竟这种情,瞒是不可能瞒住的,徐文瑜也不可能永远不见人。
“妹妹还记得那位徐姑娘吗?”
黛玉点了点头,心中渐渐有了猜测,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
当下贾瑛将徐文瑜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不过他与徐文瑜之间发生的关系,却瞒了下来,事情总要一步一步来,给黛玉一个慢慢接受的过程。
黛玉听罢徐文瑜的经历之后,微微一叹道:“徐姐姐也是一个可怜人,二哥哥还是要帮帮她的。”
“只是那杨仪毕竟是皇子亲王,二哥哥有应对的办法吗?我虽是个女孩家,可有些道理还是懂的,朝堂之上,本就是步步维艰,更何况还涉及到储位之争。”
贾瑛见黛玉如此说,心中渐渐放下心来。
“妹妹不反对我帮她?”
黛玉微微一笑道:“先不说徐凤年是二哥哥好友,只说徐姑娘与二哥哥之间也非陌路之人,如今他家有难,身为朋友自然该施以援手,我为何要反对?有所为有所不为,若是见死不救,岂不是无情无义。更何况,徐家姐姐与我等素来也有相交,我也不忍见她落难而视若无睹。”
“玉儿妹妹......”
“二哥哥觉得我是那种善妒之人吗?”黛玉反问一句道。
这话让贾瑛一时间倒不知该怎么回答。
林妹妹善妒吗?
贾瑛心中摇了摇头。
就像西厢记之中的崔莺莺一般,她只是为了追求自己的爱情罢了。
前世曹公笔下的林姑娘,之所以会因为宝钗和宝玉之间凭生嫌隙,那是因为再贾府的众人眼中,金玉良缘才是正配,木石前盟却成了一句笑话。
没有家世依靠的林姑娘,如何能配得上身为荣国后裔的宝二爷?
可这一世却不同了,她已经注定了要成为贾瑛的正室的,心有所安之处,又何必去争什么,抢什么,妒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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