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另一边的范亭突然拍了拍手,当即又几名侍女人手端着一个木匣走了进来,范亭看向贾瑛说道:“边塞穷辟之地,也没什么能入大人之眼的东西,范某备了一些山货,聊表一番心意,还请大人笑纳。”
说着,便命侍女将木匣打开,三个木匣之中,分别盛着一张完整的毛皮,一张通体雪白,一张白中带灰,还有一张是黑褐色夹着一些白色条文。三张毛皮大小不一,雪白色的那张应该是狐狸皮,灰色的是狼皮,黑褐色夹着白色条文的应是一张紫貂皮。
只看着三张毛皮的色泽,便知是上等之物,有价难求。
好大的手笔!
贾瑛面色微微犹豫,却看向一旁的邓子通道:“这是否过于贵重了些?”
邓子通笑着摇了摇头道:“都是些山货野物,又能贵重到哪里去,都是范兄的一片心意,贤弟只管手下便是。”
贾瑛闻言满面笑色的点了点头,很是热情的邀请范亭落座一道宴饮。
和光同尘的道理贾瑛还是懂得,别人都收了,若他不收,岂不叫人心中不安。再者,邓氏父子的一番心意,他又怎好拒绝呢?
宴过之后,贾瑛提出了在城中转一转的要求,邓子通欣然应允,正要陪着一道而去的时候,却又手下亲兵将其请了回去,应是又紧急军务要处理了,邓子通带着歉意看向了贾瑛。
“世兄自去便是,不用陪着我。”贾瑛面带笑意说道。
邓子通却唤来身边一名身着甲胄的中年将领,说道:“贤弟远来是客,怎好无人陪着。”
言罢,又向身侧之人吩咐道:“你好生招待着。”
“末将明白。”
等到邓子通离开后,贾瑛才看向那名中年将领问道:“将军贵姓?在军中担任何职?”
“回大人话,末将马鸣鸾,现任威远城守备一职。”中年将领中气十足道。
“守备?”
明朝的边镇军制和卫所军制是两个独立的体系,边镇之中的将官职位,由高到低,依次是总兵、副总兵、参将、游击、守备、把总、哨官、队长、什长。
自正七品的把总以上,都没有固定的职级,具体要看任事何职。一名把总顶天了也就能指挥一千人,守备则是指挥一千到两千人不等,员满三千便算是一营了,主官由游击担任。副总兵和参将,这算是已经能够独当一面的军中大将了。
“马守备在边军多少年了?”
“回大人的话,末将出身军户,十五岁入边军,如今已有二十年了。”
“经历过几战?”
“大小战役七十六次,斩敌头颅三百零六。”
从军二十年,历经七十六战,杀敌三百余人。这样的战绩,这样的老兵,居然只混了一个守备?
不过贾瑛也没有多说什么,无论什么年代,一个人的职位高低,都是要看综合能力的,仅仅一个战绩,还不能说明什么。
“嗯,本官初到边塞,对此地尚不了解,有劳马守备带本官介绍一番了。”
马鸣鸾看着眼前年轻官员,眼底不免流露出一丝羡慕之意。人与人的差距就是这么大,有些人一出生就已经站在了这个世界的最顶端,而有些人拼死拼活一辈子,到头来还是一个泥腿子。这次陪同上官的差事,是他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在钦差面前露露脸,若是有幸能见得王爷当面,说不定......
这一切,不过是他心中的一丝希冀罢了,无钱无势的他,在边关苦熬了二十年,才好不容易摆脱了低下的军籍,可是在想要更进一步,何其之难!
可惜,这么些天过去了,别说是见到王爷当面,就是远远的看上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马鸣鸾自是心有不甘,遂才把目光转向了陪同之人。
可这一行天官之中,不是御史就是太监,王府的属官又全都在总兵府,那里他是没有资格靠近的。唯一出身兵部,还是主掌职方的官员,却没想到竟然是一个毛头小子,而且看他与总兵之子的关系,两家似乎还是世交。
马鸣鸾不禁有些怀疑,自己花光了所有的急需,还让出了一部分军功,才求来的这次机会,真的值得吗?
“大人都想知道些什么?末将在这大同镇生活了三十多年,五十二堡都曾走遍过,若论了解恐怕少有人能及得上末将了。”马鸣鸾调整了心态,还是不打算放弃这次机会,能不能成,总要试过才知道。
“五十二堡?不如就讲讲这个。”贾瑛信步走在城中的街道上,听着两旁热闹的吆喝声,嘴里看似随意的说道。
喜儿与巴卜力,还有一队护卫则远远的跟在后面。
至于那几位监察御史,此刻依旧在酒楼之中,听说有商贾带来了几名胡姬敬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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