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来自三把手的背刺(1 / 2)

“父亲,是孩儿连累的家中,连累了您,孩儿对不起您啊!”徐凤延跪在地上,满面泪痕的哭告道。

“还不快说!非要等到抄家的旨意下来,你才肯说吗?”徐遮幕须发皆张。

“没用的,父亲,孩儿被他们骗了,上次百官联合逼着陛下下罪己诏的事情,是孩儿与庄文运、康孝廉他们一起联络的百官。还有......还有这一次......”徐凤延脸上露着绝望之色,吞吞吐吐的说道。

“湖广那边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徐遮幕听罢,身体一阵摇晃,几要瘫倒,却又强撑着问道。

徐凤延摇了摇头道:“父亲,湖广那边的事情孩儿真的不清楚,只是每年他们都会往嘉鱼县老宅那边送一笔银子。”

“这些年,你收了他们多少银子?”徐遮幕再次问道。

徐凤延依旧摇头道:“那些银子,都是老家人在清点记账,孩儿并未详问过,只是近二年,费廉他们送的多了些,每次大概又百万两上下......”

“你......”徐遮幕扬起了巴掌想要打下去,最终还是停在了半空中。

已年过五旬,接近花甲的徐遮幕,原本高大挺拔的身姿,陡然间伛偻了下来,半生宦海沉浮养下的心境,在这一瞬间被打击的涓滴不剩。

“怪不得你妹妹总是说你像是披着一副人皮,面子恭敬谦和,实则狂妄自大。我百般嘱咐你,那些人可以用,但不能信,更不能掺和到他们的那些烂事离去,你把我的叮嘱都当做了耳边风。可笑,可笑我徐遮幕半生阅人无数,到最后却被自己的儿子啄瞎了眼,哈哈哈哈......”

“怪不得,怪不得这些年,只要涉及湖广的政事,他李保保就变成了哑巴聋子,众人都说朝堂之上,李与徐坐分江山,呵呵,多么大的讽刺啊......昔时书生梦膏粱,三十余载,譬如空中作画,不过一场虚妄罢了。蕉间得鹿,真欤梦欤,到如今,想求个松林结庐,甘友渔樵都难了......”

徐凤延从未见在他心中如泰山般伟岸的父亲如此颓然的一面,此时的父亲像极了在天灾面前表现的束手无力的田间老农,只是他心中依旧存着侥幸。

“父亲,您是大乾的次辅,是陛下的左膀右臂,陛下会饶过我们的,对吗?”

徐遮幕看着依旧不死心的儿子,一声凄笑,这就是让他引以为傲的儿子,这就是年纪轻轻,便官至兵部武库清吏司员外郎的大乾次辅的儿子。

“痴儿啊,如今不是该想陛下会不会饶过我们父子的时候,而是该想想怎么样才能让陛下饶过你的弟弟妹妹,你去吧,为父想静静......”

书房外的徐老二将一切都听在耳中,数次抬腿想要迈步走近书房,却最终还是忍住了,折身向徐文瑜的闺房而去。

......

翌日清晨,百官们一如既往的早早赶到了奉天门外,等待早朝。

随着湖广藩王叛乱,又被迅速平息押解进京之后,京中诡异的阴云突然间就消散开了,往日里流传于市井街巷中的各种谣言秘闻,也都不见了踪影。在这一场围绕皇权展开的博弈中,皇帝最终取得了全面的胜利。阴云消散了,夹在中间的朝中百官自然也就轻松了,面容之上各个洋溢着笑色。

几位排在前列的内阁大人们,李阁老依旧是不论又多大的事情都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傅阁老今日看上去好像又年轻了许多,昂首阔步,每一步都坚定有力,杨、周二位阁老依旧被众人自动忽略不计。为一让百官诧异的,便是身为次辅的徐阁老,怎么一夜不见,就苍老了许多呢?

五更正刻,奉天门开,百官入朝觐见。

“陛下早朝,有班进奏!”

随着戴权的公鸭嗓子落下,将沉浸出神的徐遮幕惊醒了过来,伸出颤巍巍的右手向袖袋之中摸去,那里有他连夜起草好的认罪请辞的折子,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便是他这位大乾的次辅,除了主动认罪请辞外,也想不出什么能使徐家避祸的办法来。徐遮幕知道,以他们父子做下的事情,别说嘉德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便是朝中的百官怕是事后怕是也少不了踩上几脚的,他没想过仅凭一道折子就能让嘉德开恩,无非就是要向皇帝摆出一个态度来:做臣子知道错了,只要能不株连二女,徐遮幕甚至都做好了下狱杀头或是流放的准备。

只是就在他要迈出脚步时,身后的傅东莱却先他一步出班奏道:“臣户东阁大学士傅轼,有本奏。”

嘉德没有片刻的犹豫,高坐龙位之上,冕旒遮住了他的面容,让百官看不出喜怒,轻轻吐出一字:“讲!”

只见傅东莱捧着一本奏疏,朗声道:“臣傅轼,上本弹劾济宁侯樊嗣、安和伯党效忠、户部侍郎庄文运、督察院左副都御史康孝廉、兵部侍郎马芳、通政司左通政黄彬、兵部员外郎徐凤延等朝中官员,结党营私、弄权敛财、交通外官、欺瞒圣听、暗中勾结逆藩为其造势等大小十二条罪状,臣请陛下惩罢奸佞,还大乾朝堂于清明。”

“大伴,将傅卿的奏本呈上来。”嘉德面色平静的向一旁的戴权吩咐道。

等到戴权将奏本呈上,嘉德草草看过一边后,复又看着殿中的百官问道:“傅卿的弹章,可有人申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