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一年岁末,年关将近。
京城里的家家户户都已经开始置办年货了,家境殷实的人家,许还会裁剪几身新衣,给家里的媳妇量几尺花布,再到兴庆街香料铺买几包香料回家做荷包,一日间便是喜滋滋的。
这是底层百姓忙碌一年后的写照。
贾府里也在忙碌着,置办年事那都是府里的太太西府们管得,西府的是凤姐,东府这边便是尤氏带着可卿一并操办了。
至于府里的爷儿们也都没有闲着,打扫宗祠的,收拾供器的,里外里送帖子到几家世交府上的。
还有就是乌进孝和他的兄弟也照例送年供来了,带着一大帮子人赶着马车,装着满当当货物,各自进了宁荣二府。
阖府上下这般忙碌,就连素来好吃喝逗乐的贾珍都难的认真了起来,身为府里的二爷,贾瑛自然也不能只看着,一并帮忙点校年供去了。
今年的雨水不错,也未经什么旱涝冰雹灾害的,庄子里的收获相应也就丰盛了些,大大小小的家畜野味,鸡鸭鹅鱼,柴炭五谷,瓜果蔬菜,还有一些京里难见的稀罕物,林林总总,各类孝敬折合下来,价值白银七八千两。
贾珍听了脸上不免露出了呵呵笑意,往年他还未曾当家之时,父亲贾敬便不好这些繁琐俗务,打十来岁起,便一直是他来点验各处送来的年供。
是以哪家官的哪处庄子,丰年能有多少产出,匀开自留的,又能给府里送多少来,贾珍心里都有自己的一笔账,乌进孝那八九处庄子,能有这般产出,算是丰年了。
不得不说,在这一方面,贾珍做的还是很合格的。
贾珍与乌进孝闲叙了几句,又同贾瑛说道:“瑛哥儿,这些土产,你倒有什么看得上眼的,回头头我差人一并送你院儿里。”
贾瑛也不拒绝,只道:“多谢珍大哥了。”
贾珍故作恼怒的摆摆手道:“唉,自家的兄弟,何必说这些个!再者,祖宗留下的这些田产,本就是为了咱们后辈儿孙能有一份体面,哪家平日里生活没着落的,我这当族长的自然不能不管。”
贾瑛总觉的,贾珍是刻意在他面前强调自己族长的身份,以及重要性,可有没有证据。
贾瑛心道:“看来贾珍心里卷我之心不死啊!”
贾府这边如何且不说,只是这京里还有比他们更忙碌的地方。
钦天监这个衙门平日里就像是个小透明,也从来没人太把它当回事,不过每逢年末腊月十九到二十二这几天,京里大大小小的官员就恨不得把钦天监的监正当神位给供奉起来。
至于问什么原因,因为在这几天里,钦天监负责选定吉日,举办封印大礼。
官员也是要过年的,能腊月十九放假,没人想拖到腊月二十二,尤其是每年临近的几天,还有几人能够静下心来当值办公的。
不过今年钦天监注定是要被骂惨了,愣是从腊月十九拖到了二十一。
不过封印的旨意总归是在最后一天之前下来了,京里大大小小的衙门都是满堂欢喜的在主事官的带领下,举办封印仪式,从今天开始,一直到正月二十一他们就不用再每日早起上值当差了。
举办完封印仪式后,官员们出了衙门也不回家,而是照例公款吃喝去了。
别的衙门都喜气洋洋,唯独户部却是例外,户部照常封印,可几名度支司的主事却被要求留下来加班,户部的大小官员,不知道自家的上官这搞得又是哪出。
就在大家满脸疑问的时候,也不知是谁传出来的消息,说傅大人要清查往年所有关于湖广的度支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