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瑛心中回味了半天傅东莱的话,总算有点想明白了,做贼的总是心虚,不管他是偷鸡摸狗的,还是窃国大盗,就像鲍祀憹杀害还未入京的齐本忠一样,事情总要做在东窗未发之前。
或许李、徐两位阁老能够看得清楚一切,但不代表他们下面的人能看的通透。
人心这个东西是最难预料和左右的。
李恩第和徐遮幕或许能左右一个人的命运,但却无法左右一个人内心的恐惧。
他们看似高高在上,断人生死。其实他们自己又何尝不是在被众人左右呢?
傅东莱这是妥妥的阳谋啊!
什么叫谋国之臣?
万般感慨,贾瑛最终化作一句:“学生佩服!”
傅东莱脸上却不见喜色,只道:“不过是亡羊补牢之策罢了,关键的还不是拿下两个湖广官员,而是他们聚敛了那么多钱财,都送到什么地方去了?还有,你老师信中也曾提及,除了倒卖军粮与克扣贪污军饷外,还有大批军备的丢失。”
“军备?”贾瑛听了心中一凝!
傅东莱也满脸肃穆,点头道:“不错!不止是军备丢失,还有湖广卫所严重缺额,冯恒石估计恐怕高大五成之多。”
“怪不得区区一个白莲教,剿了将近四年都未能尽全功。”贾瑛轻叹一声道。
傅东莱若是不与他说这些,他都不知道大乾已经到了这等地步,这完全就是一副亡国之象啊!
只听傅东莱冷哼道:“平叛?哼!老夫都有些好奇,白莲逆匪手中的神枪火器是从哪里来的?要知道,大乾所有的火器坊都集中在北直隶,所有的配方一概禁止外流,区区一些不成气候的逆匪,手中怎么会有火器,还组建了两三支神枪营!哼!”
贾瑛只觉得眼下大乾四处暗流汹涌,湖广这是想要做什么?养寇自重?还是......
说道这里,傅东莱盯着贾瑛道:“今日老夫与你所说之事,不许向外透漏半个字!”
贾瑛郑重点头,他又不傻,自己若干说出去半个字,恐怕都不用等了,明天嘉德帝就能下令抄家了。
“东莱公,学生有一事不解。”
“说!”
“东莱公方才与学生所说之事,无一不是天大的干系,那为何......”贾瑛心里有些疑惑。
傅东莱轻蔑的扫了贾瑛一眼道:“你就别多想了,就算对你说了又怎么样?你敢说出去吗?”
贾瑛:“......”
傅东莱似乎也乏了,向贾瑛摆摆手道:“今日就到这里吧,天黑了,你回去吧。”
等贾瑛走后,傅东莱却是依旧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其实他心理也有些后悔,自己今晚这是怎么了,对一个尚未入仕的举子说这么多国家大事,而且对方还是勋贵出身......
想了半天,傅东莱自己也没想明白,轻叹一声,低语道:“大概......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吧!他又是冯恒石的弟子......破石头啊,破石头,你何时才能回京呢?老夫一个人......”
这一刻,傅东莱更像一个年近六旬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