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忘记了,太孙殿下广开邸报,国家大事,刊登于上,往后这酒楼里,说书人便要多一项节目了。”
酒楼里议论纷纷之时,突有一老头嚎啕大哭。
旁人不解,随问之:“你这老头怎得这般。”
老头举起自己半截胳膊:“我生于元末,受尽蒙元欺辱,自小过着如猪狗畜生般日子,天下反元,我亦举旗同往。”
“得天之幸,沙场多年,留了条老命残喘,也就是丢了半截胳膊。”
“如今得见我大明盛世光景,不由深感,今生无憾,是以情不自禁,让诸位看笑话了。”
老头说完,作揖四方,那半截胳膊,尤为惹眼。
听老头简述过往,竟是大明抗元老卒,众人不由心生敬佩。
更有掌柜送来好酒。
老头摆手拒绝:“老头子也算是沾了太孙福气,有退伍保障,一壶好酒还是购置得起,便就谢过掌柜了。”
掌柜将酒至于桌上:“老将士,你与同袍,于沙场之上,抛头颅,洒热血,才有今日大明之盛景,这壶酒,我不仅敬你,更敬这无数马革裹尸之烈士,请勿推辞。”
“好!!!”
此言一出,酒楼众人纷纷喝彩,老头更是饱含激动,单手按住酒壶,起身致谢。
如酒楼一影,在京师四处皆有。
自从数日前朱英心中暗自定下要盛行武科开始,就开始暗中引导舆论。
说书在如今大明,是绝大多数百姓必不可少的一项消遣。
若有心人自然会发现,最近京师大小酒楼的说书人,都增加了不少古今历史上的沙场英雄事迹。
现在明初,历经元末大乱,武人的地位还算是不错的。
许多少年,更是由此生出沙场立功之心。
征倭在即,正是我辈少年,建功立业之时。
某大酒楼二楼包间。
“本王真没想法,当初的无心之举,却造就了如此局面,最近的京师,看得本王都有些陌生了。”
朱棣端着酒杯,听着下面酒楼大堂的议论,颇有些唏嘘的说道。
李景隆闻言,笑而不语。
无心之举这个词,有些过了。
“自从太孙入宫,这京师当真就是一天一个模样,便是我的月俸,都已经涨了数次,最为要紧的,是宝钞如今不断升涨,即便月俸未有变化,也相当比之从前多了不少。”
“太孙深谙商道,又有高产粮种,未来大明,只会是蒸蒸日上,越发富足。”
“如今万民归心,太孙亦是重视军士,更有开疆扩土之心,有比肩陛下之景象。”
“且,太孙今年,堪堪十九。”
李景隆在说最后这话的时候,眼中蕴含深意,看向朱棣。
朱棣如何不明白李景隆的意思。
这是在规劝自己,不可和朱英作对,没有丝毫胜算。
十九的太孙,曾经就已经夭折过一次,如此命硬,不说活到七老八十,哪怕是五六十岁,也不是自己能够熬得过的。
朱棣心中苦笑。
朱英的手段,他其实比之李景隆更为清楚。
仅仅一招,就让他措手不及。
道衍被调离,可谓是让朱棣元气大伤,很多事情,朱棣根本不可能自己出面去安排,许多布置都被打得七零八落。
曾经对朱英的策略,成了一个彻底的笑话。
前些日子,晋商们的举动,谣言案的发生,朱棣是亲眼见到,京师大军如何彻底镇压。
便是各个地方,现如今还是在不断的抓捕晋商审讯。
对于朱英太孙威名,不但没有丝毫撼动,反而更加稳固了。
“不说这些了,半月过后,征倭大军就出发了,我大明水师,已经聚集于东海入口,朝廷这边已经同高丽王交涉过,将会首先吞兵于济州岛内。”
“目前倭国那边的地形,我等一无所知,只能慢慢探测,简易的地图,可是制作出来了。”
京师这边的事情,让朱棣的心绪有些凌乱,索性不去管了,反正要不了多久,就要去打倭国。
因为蒙元两次征倭失败,所以现在对于倭国,是战略上的藐视,战术上的重视。
不可能说一下子直接就干过去。
第一步就是驻扎济州岛。
济州岛曾经是一个独立的小国家,名为耽罗,早在汉初时,耽罗国就和周边汉朝,倭国,东南亚等有过贸易往来。
唐初,联合新罗征伐百济,新罗便成了朝鲜半岛的新一代统治者,这个时候耽罗也和新罗成为了朝贡关系,如附属国般。
高丽一统朝鲜半岛,耽罗国也被高丽所吞并,成为了高丽王国的一部分。
现在的济州岛,便是高丽郡县。
目前高丽跟大明的关系,还算是不错,这边借道伐倭,官面上还是要跟高丽打个招呼。
高丽那边,不管是李成桂,还是名义上的高丽王室,自然没有拒绝的可能。
再者说,数十万大军,也容不得高丽拒绝。
“倭国的地图,目前并没有绘制完全,根据曾经一些残留典籍,只能说对倭国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现在过去了这般久,想来倭国内也有很大变化,只能作参考之用。”
李景隆回道。
朱棣点点头。
倭国之战,对于他尤其重要,而且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步步为营都不足为过。
“到时候边打边看吧,想来总会有人,忍不住先上的。”
朱棣喝完杯中酒说道。
倭国的面积可不算小,比之高丽更要广阔许多。
几十万大军打下倭国一角不是问题,但要彻底灭国,那是极为困难。
朱棣根本就没想过一举成功,打的就是一个长期作战。
尤其是三哥朱棡那边,到时候怂恿几句,就能跟在后面捞取好处了。
“倭国首战,确定不随我一起吗。”
朱棣问道。
李景隆摇头道:“不了,以表叔之能力,自然不用过多担心,我便在京师为表叔摇旗呐喊,稳定后方,以作将来海外建国之用。”wap..com
朱棣默然。
现在他还没跟李景隆说,自己已经跟父皇交涉,自请辽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