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禹县六榕街。
适逢过年,大街上处处可见舞狮乐班,到处都是鞭炮的炸响和弥漫的硝烟。
老人孩子都喜笑颜开,共同庆祝着一年一度的佳节。
只有刚从县衙出来的卢升民一脸的惆怅和失落。
作为番禹县财政科的科官,卢升民的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起码在这番禹县能排进前五,可卢升民也有自己的烦闷。
看名字或许也能看出一些端倪来,卢升民的家庭背景只是寻常,要不然也不会取一个升斗小民的名字,只不过卢升民自己争气,先是考上了南京大学,后又考上了公员,这才在二十四的年轻岁数就回到家乡做上了一县科官的位置。???..Com
“夫君你可算回来了,家里就等你了。”
推开家门,面对着眼前温婉懂事的媳妇,卢升民的脸上换了一副笑模样,他大步走进正堂,望着聚齐的一大家子作揖问好。
“见过岳丈、岳母、父亲、母亲大人。”
“升民回来了,快坐快坐。”
两家的老人看到卢升民都很高兴,卢父卢母的脸上更是带着三分骄傲,自家的孩子争气啊。
刚坐下,卢升民的岳丈就开了口。
“升民啊,今天除夕,衙门不是休年假了吗,你主管财政的怎得还去衙门作甚。”
“唉,岳丈有所不知,还不是为今年过年财政津贴的事。”
卢升民给自己倒上酒,叹气间道出缘由:“今年省里不宽裕,财政津贴迟迟发不下来,这是往年没有的事,所以县里那些公员和差吏都闹腾起来。
您也知道,谁家不带着几张嘴啊,眼下广州的物价又蹭蹭的往上涨,都指着这份津贴好吃顿年饭呢,现在津贴没了,大家都得过一个穷年,赶着家境不好或者有个三灾五病,连下锅的米都没有,我这个财政科官,可不就得想着法子给挤点钱出来,总得让大家伙新年里吃上口热饭吧。”
“哦哦。”
老人们没有做官的自然是不懂,卢父听不明白还是问了一句:“那现在问题解决了吗?”
“上哪解决啊。”
卢升民陪着喝了一杯酒,放下酒杯又开始发愁起来:“全县一百一十九名公员、六百多差吏,津贴应发二百一十七万,现在才挤出来四十万,还差着多呢。
现在咱们番禹,除了县尊之外,就连我们这些科官的津贴都没领呢。”
说着这话,卢升民看了一眼自己媳妇,用满带歉意的语气说道:“本来还说过年给晴儿和几个孩子做两身衣服,现在看来,委屈了。”
媳妇很是善解人意的微笑:“不碍事的,既然朝廷今年有困难,夫君作为朝廷官员,自当做个表率。”
这个时候,同桌的小舅子邹志高嘟囔了一句。
“要不是咱们新来的那位布政使闹出封港的幺蛾子来,大家伙至于今年那么难吗。”
“志高,胡扯什么呢。”
岳丈呵斥了一句,拱手向天惶恐道:“那位可是太子爷,可不敢出言不逊。”
“我说的是事实啊,事实还不让人说了。”
做着小生意的邹志高哼出一声来:“爹、姐夫,你们没看今天的报纸吗,广州日报可是官报啊,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呢,现在咱们港区,好几万工人是嗷嗷待哺,咱们不知道今年过,还有比咱们家更难的呢,那才是真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