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之势,欲解广东之危局,非革新币制而不可。”
随后,蒲向东一通侃侃而谈,把革新币制的好处说的天花乱坠。
陈云甫是听的津津有味,而另一边的夏元吉四人却都惊得坐立不安,齐齐站了起来。
“大王不可啊!”
“有何不可?”
“大王,币制改革历朝历代都是一件需要时间来推进的新法,不可一蹴而就,如今,除了广东之外,全国各省都还在沿用白银--铜钱双轨制的货币体系,冒然废除白银作为货币的作用,短期内势必造成货币市场的波动。
另外,广东的股价如今已经高企不下,我们应该要做的,是先将广东的情况稳定下来,而不是以印发新钞的方式来强行为广交所托底。
似蒲向东所说,增发五千亿的铜票入市,广东是救下来了,那其他各省可就要被广东的商人给洗劫一空了。”
面对严震直的严厉攻击,蒲向东却是面不改色,丝毫不急。
因为陈云甫替他说了话。
“震直,你说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先将广东的情况稳下来,怎么稳?”
“大王,国库尚有存银。”
夏元吉站了出来:“虽然眼下朝廷刚刚给浙江几省拨付了铁轨工程的一亿五千万两,但国库内仍有上亿储蓄可用,将这笔钱用在广东身上,帮助广东先期维持一到两年的物价不成问题。
另外,这笔钱还可以用在广东增建道路、兴修水利、扩办工厂甚至是助农耕桑,只要就业岗位增加、生产趋于稳定同时抑制股市的无序疯涨,收缩银行贷款,减免利息。
如此百姓就不会再有破产的风险,日后有序的减持股票偿还债务,银行回笼贷款再偿付国库,问题就能彻底解决。”
陈云甫听的频频点头,脸上却不见一丝一毫的高兴。
“所以,整个下来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五年。”
“五年?”陈云甫呵了一声:“也就是说,国库里的银子全部投入到广东不说,还要孤五年的时间,是这个意思对吗。”
夏元吉已经听出了陈云甫语气中的不高兴,但他依旧无所畏惧的应了下来。
“昨天孤才刚刚和总参开完会,通过了他们明年三月份对安南动兵的军事方案,第一期军费六百万两。”
“不行啊大王!”
夏元吉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哀求道:“广东局势危如累卵,几百万百姓的生计踩在悬崖边上,这时候朝廷的钱不能轻动,不能再往西南战场里投了。”
“仗不能打、铁轨不能修,难不成,广东自己惹出来的祸,要孤给他们擦屁股吗!”
陈云甫猛然厉喝出声:“辽州、蒙州、藏州,孤的九州现在才刚刚有了四个,你们让孤等五年,孤这一生还能看到九州鼎齐聚的日子吗!
广东为什么出现今天的危局,就是因为他们贪!他们不想着好好的过日子,就知道做一夜暴富的美梦,现在出了问题惹了麻烦,伸手问孤要钱,那是孤的钱,孤开辟万世基业的钱!”
在陈云甫的咆哮面前,严震直几人也都跟着跪了下来,蒲向东一样老老实实的跪下,只是垂下的脑袋让人无法看清楚他的表情。
“伟大的王请息怒,臣愿为大王之伟业奉献所有的一切,只要大王同意改革币制,臣立刻将海外的金银全部运来,整整六百万两黄金、五千五百万两白银!”
“另外,臣来之前,已经和陈、张、李、林四家达成一致,广东银行总共三亿两的窟窿,我们五人,替大王填上!
最后,铁轨工程乃是万世之首的奇功,不可搁置,臣愿再送大王五十万身强体壮的奴隶,替大王把铁轨修好!”
陈云甫顿时大喜,指着蒲向东看向严震直四人道:“看看,你们几人瞪大眼好好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为孤效命。
人家蒲向东既不是我大明的官,也不曾领过我大明的俸禄,但当我大明有困难的时候,人家却是真正的倾囊相助,尔等四人,食孤之禄却不为孤分忧,全给孤滚出去!”
严震直抬起头,用哀求的眼神看向陈云甫,还没开口,就听到后者的厉喝。
“滚!”
无奈,四人只好起身告退。
堪堪走出大殿,就听到背后殿内陈云甫的声音。
“向东快起,你的提议孤答应了,这样吧,币制革新的事你来替孤把这个担子挑起来。”
让蒲向东来负责币制革新?
四人如遭雷击,面色瞬间苍白如纸。
有心回身继续劝谏,却发现穆世群以冷眼守住了殿门。
“四位行走请离开吧。”
“大王糊涂啊。”
夏元吉跺脚泣泪:“如此宠信外夷,只恐养出第二个安禄山、蒲寿庚啊。”
众人无不哀叹莫名。
寒风吹过,这一刻的南京,格外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