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在南京待着,孤的身板都快生锈了。”
陈云甫喝下一杯热酒,笑言道:“这才挽几次弓啊,就觉得双臂发软,老咯。”
坐在下面的常茂和俞以丰都笑了起来,前者举起酒杯说道:“大王春秋鼎盛,风采依旧,哪里能说的上老。”
“哈哈哈哈,常茂,你这话说的,多少是有点虚伪了。”
陈云甫遥举碰杯,同常茂干下这杯酒。
“不过老确实是老了,这过完年,孤都四十一岁了,想想孤第一次来辽东的时候,才十八,一晃眼二十三年可真快啊。”
常茂亦是跟着感慨一声:“是啊,二十三年前,那时候征讨纳哈出之战才堪堪过去一年,臣才三十岁,如今,已是半截身子入了土。”
“说起辽东之战,就不得不提蓝玉,他当年一意孤行要深入大漠,创下了捕鱼儿海大捷的奇迹。”
陈云甫接过话,把话题引到了蓝玉身上:“当年咱们大明的一代战神,而今,都快七十了吧。”
“舅舅他,今年六十八岁。”
时间过的可真快,不知不觉间蓝玉都到了年近七旬的岁数。
陈云甫更加感慨:“也不知道蓝帅最近怎么样了,孤在南京也没他的消息。”
“舅舅他,还在东察和台战场。”
“仗还没打完?”
常茂答道:“战线拉的太长,加上蒙州贫蔽,后勤太吃力,所以打打停停就拖到了现在。”
陈云甫哦了一声,似无意般说道:“你们辽州离着蒙州最近,该给蓝帅一些支持才对。”
这常茂刚想接话,其下手的俞以丰已经抢先开了口。
“大王有所不知,这几年我们辽州看似平静,实际上辽南地区(原朝鲜半岛)内乱不止,反民叛党层出不穷,光一个抚民戡乱就已经让臣等焦头烂额,实在无力再支持蒙王大举西征,我们辽州现在是守成有余,进取不足。”
陈云甫点点头,感慨道:“是啊,大家都难,这千钧重担都压到了蓝帅一人之肩上,孤心里也是难受的紧。”
感慨归感慨,但陈云甫显然没有支持蓝玉西征的打算,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说下去。
他这次来辽东不是为了支持蓝玉的,而是来提醒常茂的!
蓝玉要打仗,打赢了是好事,打不赢也是好事。
俞以丰就是看出了陈云甫的打算,所以早前才抢在常茂之前说了那番话。
辽州有辽州自身的困难,是绝对不会支持蓝玉西征的。
而在最后,俞以丰说的那句守成有余、进取不足就是向陈云甫表明忠心。
辽州上下君君臣臣已经很满足现在裂土封王的现状了,不敢再有丝毫开拓之心。
一顿饭吃的时间不长,也就一个多时辰的功夫便宣告结束。
常茂提出要将自己的王宫留给陈云甫落跸被后者拒绝。
“你常茂的王宫孤住算什么事,以丰啊,你府上有没有闲置的客房。”
俞以丰惶恐道:“只恐委屈了大王的圣躬。”
“就歇一晚,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既如此,大王请。”
走出辽王宫,俞以丰跟着登上陈云甫的豪华车辂,便听到后者幽幽开口。
“替孤盯住,别让常茂犯错。”
俞以丰顿觉汗流满背。
“印度已经打了下来,九州大业,快实现了!”
“请大王放心,辽州,永远是大王的辽州,一定做好中州的屏障。”
陈云甫笑笑没有说话,闭目假寐起来。
是人说的话,都不可信。
但陈云甫并不担心,俞以丰是个聪明人,他在,起码辽州两代人内不会犯糊涂。
而陈云甫需要的时间,根本不需要两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