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棡镇守太原十几年,晋地山峦叠嶂,无论是养私户还是养私军都轻而易举。
朱桢在湖广抚慰洞蛮土司,深谙恩威并施之道,臣当年经略两省之时,早就发现端倪,故而力主进言劝太宗裁撤诸藩,这一点,齐阁老也是知道的,他也和臣一样,力主削藩。
但是太祖爷担心臣做权臣,祸乱朝纲,遂保留三藩,当时太祖爷还曾说过,留下三藩,若是朝中有权臣作乱,三藩便可清君侧、靖国难,彼时,哪怕皇位更替,江山不会旁落外姓。
这些话,太宗在世的时候,没和陛下您说吗?”
“陈云甫伱大胆!”
朱允炆既羞又恼,怒急咆哮出声,可随后又深吸几大口气强行压下,只是冷冷望着陈云甫。
“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
“这些事,臣早就知道了。”陈云甫微微抬起下巴,这一刻,他的气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所有的憔悴沧桑全然一扫而空,那个曾经万事万物了然于心的大明太师再次出现。
“臣做了那么多年的通政使、内阁首辅,天下很多事臣都知道,臣也和太宗说过不止一次,太宗仁义宽爱兄弟,所以一直悬而不决迟迟不处理,问题,就留到陛下您这了。
您降恩,让臣落个善终,臣感激不尽,所以臣现在是在报您的恩,选择将这些前尘往事都说给您知道。
蓝玉四人暂时别动,万一三王真起兵造反,平叛,还是要靠他们的。”
朱允炆眯起眼睛:“朕怎么能确定,蓝玉等人就一定值得信任。”
“那就请申国公邓镇、曹国公李景隆、魏国公徐辉祖为帅。”
陈云甫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和朱允炆多纠结,直接说出这三人的名字来:“这三位世代忠良,总可以信的过吧。”
朱允炆没吭声,许久后挥手。
“你先退下吧,朕自有考量。”
“臣告退。”陈云甫也不再多言,作揖后离开。
望着陈云甫渐行渐远的背影,朱允炆言道:“延庆,朕能信他吗?”
“奴婢觉得,成国公说的话,很大可能是真的。”
延庆小心翼翼言道:“如果三王真在密谋造反的话,那最不可能通敌的就是成国公,谁都知道,成国公和晋王、燕王之间有龃龉矛盾,当年秦王殿下还在世的时候,多次在宗人府里说,有机会一定要杀掉陈云甫。”
“嗯,皇祖考也说过,说过这些外藩都恨着陈云甫去死。”
朱允炆摩擦着下巴,目露凶光。
“那就试一次,传旨,朕新年设宴,着三王入京!”
“另外,召李景隆来见朕。”
延庆一怔:“陛下,您这是决定让曹国公来做可能平叛的主帅吗。”
“邓镇是李善长的孙女婿,徐辉祖是朱棣的大舅哥,这两个人都不可信,只有李景隆了。”
“毕竟他父亲李文忠,和父皇那是多年的兄弟。”
朱允炆挥了挥手。
“除了李景隆,朕实在是不知道,还能信谁。”
“不过陈云甫说的也有道理,蓝玉四人暂时还不能除,万一有什么意外发生,这四人,还是能打仗的。”
“从现在开始,严密监视此四人,尤其是他们的家眷亲族,定要牢牢控制住,一旦发现他们有暗中投敌的迹象,立刻诛夷满门!”
朱允炆说着不信陈云甫,但所做的准备,无不是把陈云甫的话放在心上的表现。
此时此刻,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还真就只能信陈云甫。
这大概,是朱标和朱元璋活着时那些年的念叨起了作用。
“国家有乱子的时候就去问陈云甫,他能帮你把江山稳住。”
把这江山,稳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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