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越是这么说, 朱标的心里越是痛苦, 他望着自家老爹,嚎啕大哭。
“儿臣不孝, 致使父皇白发人送黑发人, 儿臣不孝啊,咳, 咳咳咳!”
哭着哭着,朱标又剧烈咳嗽起来,这可把正陷入痛苦中的朱元璋差点吓坏,连忙松开朱樉的手去拍打朱标。
“标儿。”
一声标儿唤出,朱元璋也洒下了老泪:“咱真的从未怪过你,你是皇帝,你做的没有错,快起来。”
“父皇。”朱标握住朱元璋的手,一头埋进后者的怀里痛哭起来:“是儿臣害的老二,儿臣这个大哥,做的不好。”
父子俩抱头皆哭,床榻上的朱樉猛然咳嗽几声,呛出一口逆血,朱元璋惊回神,快步冲向床边,朱标也跑了过去。
“老二。”
“大哥来了。”朱樉睁开眼看到朱标,昏暗无神的眸子突然蹦出一丝光亮,他拼尽全力握住朱标的手,一边咳血一边说道:“大哥,我、我想求你一件事。”
“你说,老二你说,无论什么事大哥都给你办。”
“放、放过弟弟的妃嫔们吧。”朱樉死死握住朱标的手,哀求道:“千错万错都是弟弟的错,她们终究是弟弟的女人,不可为婢,不然, 弟弟死了都无法瞑目。”
妻妾为人婢女,朱樉这几个月每每思及就觉得心痛如绞,浓浓的屈辱感时刻伴随着他,加上自己双腿残废无法行动, 来自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让朱樉终于走到了油尽灯枯的这一天。
他的病, 早已是医药罔效。
朱标紧握住朱樉的手,含泪点头:“哥答应你,哥哥马上就释放她们,让她们来见你。”
“父皇。”朱樉又握住朱元璋的手,哀求道:“求父皇一定帮儿子教育好尚炳,炳儿性格温顺,不似儿臣这般混账,儿臣知道,儿臣这些年做了太多的错事,可求父皇,一定不要迁怒到尚炳这些孩子身上。”
“傻儿子,尚炳是咱的亲孙子啊。”朱元璋摸着朱樉的脸,颤抖着说道:“咱一定会管好他。”
“那就好,那就好。”
朱樉仰着脖子,双目之中的神采逐渐流逝:“我这一生,最难忘的就是当年兵出塞外两千里,痛击蒙古,父皇那时候夸儿,诸子之中,老二最勇,能有父皇这般赞誉,儿这一生,值了、值了。”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朱樉的手陡然一松,无力落下。
就这么,大明朝勇冠三军却又无恶不作的皇二子、原秦王、滁王朱樉于永乐元年七月二十八日在金陵城外莫愁湖行宫薨。
朱元璋失声、朱标痛哭。
在这悲痛的气氛中,宝祥走到了朱元璋身边。
“太上皇、陛下,少师陈云甫求见。”
听到陈云甫来了,朱元璋重重一叹。
“他救了老二两次,可老二终究还是死了,人各有命啊,告诉陈云甫,老二已经走了,让他回去吧,知会礼部为老二准备亲王葬礼。”
“是。”
朱元璋的目光一直都在朱樉的脸上,伸出颤抖而苍老的手,缓缓的抚合后者的双眼,痛洒热泪。
失孙、亡妻、丧子!
这个扛着大明王朝从废墟中一步步走向强盛的洪武大帝,却被命运鞭挞的遍体鳞伤。
“恢复老二秦王爵,由其世子尚炳嗣爵,谥,愍!”
朱标不可思议的抬起头,万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会给朱樉一个如此恶劣的谥号。
“哀痛者,父子之情;追谥者,天下之公。”朱元璋虽然悲痛,却并未失去理智,他言道:“老二这一辈子犯下了太多的错误,害死了太多无辜的人,朕不能徇私情而失公理,亲王悼仪,理应辍朝三日,照会内阁,免了吧,老二他,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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