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甫不得不收下朱樉的妻妾做自己的婢女,让自己成为朱氏宗亲眼中的眼中钉、肉中刺,从此,必须要牢牢的依附着皇权才能生存。
他要为老朱家卖一辈子的命,不仅仅是朱标,还包括朱允炆。
只有皇权,能大过皇室宗族!
同样的,陈云甫十年后致仕也只是名退,转而进入幕后,继续替老朱家出谋划策。
因此可以说,朱标要把陈云甫牢牢的捆在自家的战车上。
他拿陈云甫当兄弟不假,可他也是朱允炆的父亲,为自己儿子将来的百年基业考虑这无可厚非。
只要把陈云甫牢牢攥住,朱标永远不会担心那些在外就藩的兄弟会有什么歪心思。
陈云甫就算为了自己的小命考虑,也不可能让任何一个藩王夺权成功!
推动废奴、控制陈云甫、震慑藩王,朱标这一手啊,是一石三鸟。
如此一说,陈云甫应该挺自豪的。
自己似乎在无形中成为了核威慑般的政治战略武器了?
天下公认嘛,陈云甫的脑子鬼精鬼精的。
深谙政治的老狐狸总是要比会打仗的武夫更难对付。
朱棣摇头一叹,言道:“是啊,去年父皇还警告孤,说孤千万不要和大哥作对,现在看来,孤哪里配和大哥作对,孤可不是大哥的对手。
陈云甫够精明了吧,不还是被逼着自斩,他开罪了蓝玉,甭管是真心还是迫不得已,都是表明一个态度,就此和蓝玉一系划清关系,他推出去的何止是一个蓝玉,还有冯胜、常茂等人。”
“冯胜的女婿是常茂、侄女婿是沐英,蓝玉又是常茂的亲舅舅,这一刀自斩,可是完全把自己变成孤臣了。”
朱棣伸手在桌面上敲了几下,沉吟道:“早晚都是要自斩的,总不能,让别人先发难吧。”
“殿下的意思是,齐德?”
“又不是大秘密了,早前老三就和孤说过,打算借这事做做文章,想着让老二去和齐德说说,结果没想到老二这个没用的玩意,事还没办成,就先把自己折了进去。”
姚广孝无奈摇头,不过开始自我安慰了一番:“倒也不算白白浪费,起码,逼着那陈云甫自斩了不是吗。”
“可惜没能扳倒他啊。”朱棣仰天一叹:“若是能再等两年,等到那允熥大了,借这个由头,就能一下子扳倒陈云甫,可惜啊可惜,让他提前躲了过去。
他这一番自斩,日后再想寻机会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这十年,咱们都别想抬头了。”
看到朱棣如此烦忧,姚广孝也只能怅然一叹。
此时此刻,面对如日中天的陈云甫,哪怕姚广孝再如何自诩自己学究天人,竟然也一时有一种无力的挫败感。
这个对手,可真的不好对付啊。
一想起陈云甫,姚广孝就总会不由自主想起那日佛堂相会。
怎么总感觉,自己好像被那陈云甫给看透了一般。
记得两人刚认识的时候,陈云甫还只是一小和尚,懵懵懂懂的极其呆滞啊。
更重要的一点,他既然早就看透了自己,为什么不杀自己呢?
以陈云甫现在的权势和地位,要自己一个和尚的命,朱棣是保不住的。
甚至说句不客气的话,朱棣,都不一定敢保!
群臣避道、礼绝百僚,说的就是此时此刻的陈云甫。
宰执天下,从来不是一句戏言。
抬头仰望苍穹,姚广孝的眉头深锁着。
隐约中,姚广孝有种错觉,自己,似乎正身陷一盘大棋中。
不单单是自己。
看向对面而坐沉默饮茶的朱棣,姚广孝觉得不可思议。
谁能执这么大一盘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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