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上谕:郑国公常茂亲眷不法,茂有不察之罪,即褫去一切官爵,没其爵禄,饬其回怀远故乡闭门思过,结善乡里。”
“奉上谕:宋国公冯胜骄横日恣,目无君上,犯不敬之罪,即褫去一切官爵,没其爵禄,发配台州充军三年,留观后效。”
“奉上谕,吴中侯、文渊阁大学士兼领通政使司通政使陈云甫怠慢国事,畏惧权贵,私压奏劾而不报,偏枉擅权,即褫去一切官爵,没其爵禄,饬往吴中县为民,不可参科入仕。”
那日的事过去了,像纸张一样揭了篇,但谁也知道,为顾全朱元璋的面子,不可能就这么轻飘飘的放下,丢官弃爵是必然的事情。
申饬的诏书一下就下了三道,常茂、冯胜和陈云甫一个也没跑掉。
朝野惊呼,谁也没想到陈云甫也会受到牵连从而倒台。
毕竟怎么看这件事都和陈云甫没有一点关系才对。
流水的九卿、铁打的陈云甫。
这位从十五岁入仕,四年平步青云位居通政使、拜吴中侯的政坛新星,在谁眼里,那都是将来朱标登基的从龙之臣才对。
怎么就倒台了呢。
宫里的事永远烂在了宫里,正史不会记载,野史纷纭也没人会信。
但陈云甫离京去往苏州的时候,送行的规格却让所有百官瞬间明白,人家哪里是倒台,只是换个地方歇几年而已。
太子朱标、梁国公蓝玉、曹国公李景隆出面不说,连着朝中文武群臣都到了一多半。
“苏州是个好地方,到那权当休息了,玩几年咱就把你召回来。”
朱标拍了拍陈云甫的肩头,用着轻松的语气,就是眼里的泪花不争气的泛出清辉来。
“太子殿下留步吧,草民告辞。”
陈云甫退后三步,对着朱标便欲叩首,被其一把扶住。
“去吧,一路保重。”
陈云甫也激动的掉下泪来,一抹鼻子,环顾一圈,最后将目光留在了老岳丈邵质身上,拉着邵柠过去跪拜。
“孩儿不孝,连累柠儿跟着受委屈了,向岳丈大人赔罪。”
“快起来快起来。”
邵质忙把陈云甫拉起来,虽老泪纵横却笑的极其欣慰:“我儿是当世大丈夫,老夫得婿如此,死亦无憾了。”
亲朋一一话别,陈云甫这才牵着邵柠的手坐上一辆驴车。
现在,他已没有资格再坐马车了。
但赶车的人却不得了。
还记得那个叫穆世群的锦衣卫千户吗。
朱标伸手问毛骧要人,毛骧哪里敢不给,不仅把穆世群开了出去,连带着的还有七八名锦衣卫。
这些人摇身一变,也成了平民百姓,留给陈云甫当护卫。
“太子爷,城外风大,咱们回去吧。”
眼见着陈云甫已经走远,詹徽凑上前劝朱标离开,后者却直接给了一个冷眼。
“詹御史为国朝揪出了两个横行不法的国公,功劳甚大啊。”
詹徽的脑门上顿时冒出冷汗来,拱手:“臣惶恐。”
“你怎么能惶恐呢,你可是父皇的得力臂膀,将来位列三孤指日可待,说不准就连本宫见了你也得给你行礼问好才是。”
朱标一甩袍袖,怒哼一声转身离开,留下詹徽双腿发软,几乎失禁。
“詹御史早些回城,城外风大还不安全,万一有什么目无法纪的歹人劫道可不安全。”
这时候的蓝玉也走到詹徽身边,呵呵一笑捏住了后者的肩头,痛的后者差点跪在地上。
蓝玉小声道:“你记住了,俺老蓝这辈子啥也不干,就找机会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