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又是整整的三日,别云真君才又去看闫莘。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他有些惊到。
他们五舟门的百死阵法,是非常残忍残酷的。在百死阵中三天,闫莘便被折磨成那般模样。而这三天,她不在百死阵中,她只是体内有一条失乐蛊而已。可过了三天,别云真君看到闫莘的时候,一时间只觉得,她成了一只鬼,不是一个人。
她满脸带着些痴傻意思的苍老之态,在看到他之后,却又突然清醒过来,直扑到他的腿边跪下来,失去了所有的自尊,好像也忘记了她所有的骄傲和身份。她只是跪在他脚边,疯了一样的说给她解药,一边说着,还一边磕头。原本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碰烂的额头,再次凶狠的接触地面,然后自然受不住那种力道,更加血肉模糊,令人不愿多看。
别云真君任由闫莘用布满了血迹的手抓着他的腿,一时间连拂开都忘记了。他的一颗心跳得快了——这哪里是失乐蛊?这比要命蛊都更可怕啊!失乐这个名字,起得未免也太谦虚,太文雅了一点!
他原本还以为这样名字的蛊虫,肯定会用一种稍微舒坦一些的方式,让中蛊的人离不开它。结果,如今才不过是三天时间,闫莘就变得这副模样。这可比在百死阵里面待一个月都厉害!甚至,百死阵里面的一个月,可能都造不出闫莘现在鬼一样的状态。
闫莘,她这是经历了什么?一边震惊的回不过神来,别云真君现在开始心怀了三分忌惮的去找了易清,去把大师带到了这边,让她看看她的成果。
易清对她的成果自然是有些意外的,不过,她意外的不是失乐蛊的效果,她意外的是堂堂闫家的大小姐,竟然就这点儿忍耐力!
她只不过是生受了失乐蛊三天折磨而已,让她跟她一样受上七天呢?她当初忍了七天,虽然可能也快变成鬼了,但总归是忍住了,没有这样疯狂卑微的去跪在人的脚边乞求解药。她是个死要面子的人嘛!那种事儿,做不出来!
闫莘觉得自己一定快死了!不!她现在痛苦的连这个想法都生不起来,满脑子装着的都是,无论如何,她都要解除这种折磨,不管用什么方法。她倒是还记得易清是别云真君他们口中的大师,所以易清走进来之后,受到了比别云真君更热情的大礼相待。闫莘跪在她的脚边,简直恨不能给她当二十代孙。
闫莘已经这么可怜了,易清也就不再折磨她了,没有让闫莘跟她一样忍上七天七夜,这才三天,易清就离开了屋子,到池子里面去又抓了一个器皿,取了一条失乐蛊,在突然变得格外安静乖巧的闫莘身上,小心的将其引了进去。
效果,自然是立竿见影的,闫莘很快就再也感受不到一丝之前的那种痛楚了。她眼睛有些发直,慢慢的回过神来之后,又花费了好久时间才回想起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弄清楚了后,她猛地看向易清,祭出法器,直接就向她杀过来。
“我杀了你!”
今日如此奇耻大辱,闫莘真是恼羞成怒。而且,除了她回想起就在刚才,她像一条狗一样跪在人家的面前摇尾乞怜之外,闫莘也是心中绝望啊!她再也不觉得自己能够扛得住失乐蛊了,从此以后,她就要跟巫蛊之术这样肮脏的东西扯上关系,并且永远也断绝不了了。
闫莘要是真的刚烈,她此时就应该横剑自刎,偏偏她还舍不下自己的命,一个哪怕是夺舍旁人躯体都要想办法活的人,怎么可能愿意就这么死了?哪怕是以后要一直靠着巫蛊之术才能活命,她也想要活着。
闫莘舍不得对不起自己,但胸中这口气自然还是要出的,出在谁身上呢?当然是出在易清的身上了!她这个什么狗屁大师!要是没有她,谁知道什么失乐蛊之类的破玩意儿?她又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闫莘她倒也是不想一想,要往一个人的体内引蛊虫,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当中有好多的讲究在。她现在把易清给杀了,要是没有别人会这些,她必定过不了多久,就能和易清一起去地下做伴了。她想不到这些,要么就是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要么就是刚才看到了易清往她体内引失乐蛊的场景,觉得这么简单的事情,她已经会了。以后没必要让易清来给她续蛊,她自己就可以。易清,今天让她出气,就是她的荣幸了。
不过,不管这些,不管闫莘聪明还是愚笨,不管她有没有被理智冲昏了头脑,不管她是不是看清楚了续蛊的场景,易清今儿个,是不会有事的。别云真君又不是死人,更何况,往闫莘的体内又引了一条失乐蛊之后,知道此人清醒过来之后,必定会发狂,所以易清早早的就躲到了别云真君的身后了。
没错!闫莘可以一巴掌把易清拍死,但别云真君又可以把她一个眼神杀死。
易清根本不怕,别云真君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轻而易举的就拦挡住了此时已经元气大伤的闫莘,不过轻轻松松一挥袖,都没有祭出法器,闫莘就连半步都不能再踏上前来了。
“闫大小姐何必动怒?我们也只是害怕闫掌门会抓住五舟门的这个破绽不依不饶,所以才把闫大小姐拉到我们的阵营里面来。现在既然已经事成,只要大小姐日后定时引入失乐蛊,这蛊虫就不会对大小姐造成任何影响,咱们也就当这几天的事情,从来未曾发生过,这样可好?”
闫莘死死地盯住易清,一句话也不说,心里已经是恨极了。其实易清是很无辜的,五舟门让她动手,她敢说一个不字吗?她说了,她就完蛋了。
不动手,是五舟门杀她,动手了,是灵宗恨她……易清也知道自己怎么做选择其实都没有用,所以最后,还是选了首先让自己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