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份痛苦不能只让他一个人承担。
见如此天纵之才不能收入门下的痛苦,你也好好感受吧,挚友!
闲话不提,一番吵闹。
两人互相笑话了几句,干了几碟酒水后,话题终于又引了回来。
“百家之说,更似新学。”
“如今人道势微,儒道修行不复先前顺利,只是单纯的读书念经,已经很难的获得天道反馈。”
“更多的是入世,去对人族做出贡献。”
“我们如今的百家,其实算是简化了儒道修行的问心,更多的倾向于通过对人族做出贡献,来获取力量。”
“更贴近最初的生灵之道。“
扁鹊言简意赅的解释着。
如今圣人不出,儒道越发式微,必须要有所变革,来重新振兴此道。
君不见,各大王朝如今都在鼓励儒道修行,儒生甚至可免赋税徭役,得朝廷恩赐。
但是儒道之中,却依然没有几个大儒诞生。
可见如今儒道修行之艰难。
如此环境,当有变革!
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百家便是如今的产物,放弃儒家的问心修行,开道而行,从底层入手,福泽万民,来获取力量。
只是如此做派,却引来许多正统的儒修愤慨,直言礼崩乐坏,道法沦丧。
百家所修,更近于民,不似儒道那般阳春白雪,难免引得旁人嘲笑。
但是无论他们如何嘲笑。
变革之势已然升起,青云文宫都已经点头。
只求再演百家争鸣之势,推陈出新,无论谁对谁错,让时间去验证。
最好能借着这股大势的碰撞,走出一位圣人来。
但是,变革依旧艰难,传统的儒家势力实在太大,根深蒂固,难以撼动。
便是如鲁班扁鹊这等天纵之才,也只能从这些边陲小镇入手。
说着说着,已经从解释变成了抱怨。
所有人似乎都只是口头上支持他们变革。
落到实处,却处处都是困扰。
王令宛如废纸一般,只在都城内有用。
出了都城,万千儒生尽皆看不起他们这群百家子弟。
更不认为他们能有所建树。
虽然近些年来百家出了不少的人物,但是却没有一个能够真的撼动大势的,都只是在底层打转。
三品大儒出了不少。
可是,圣!
哪怕只是半圣都行!
却没有丝毫的苗头。
如此,免不了百家为人嗤笑。
也只有大梁如今百家勉强算是兴盛,梁王求变,裂儒分宗,一脉化百家。
但是即便如此,百家依旧算不得真的能与儒家抗衡,出了大梁,百家依旧艰难无比。
“有没有一种可能?”
“我是说可能?”
“就是,我们求变,没有必要变的那么彻底。”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我大概听明白了,百家便是儒家的新体,变革之后的产物。”
“以服务人族为核心,尽可能的建设人族,轻于文化,而重于践行。”
“避开了人道衰弱,天道不再垂青人族的缺点,让儒修可以更简单的突破修为。”
“对吗?”
扁鹊和鲁班点了点头。
这小子的悟性有点离谱。
这个年纪,能够听得懂大势变化,很是不凡。
但是,紧接着,李响再次开口,却是让两人直接陷入了震惊。
“可是?”
“难道我们就一定要全部改变吗?”
“儒家传承万古,必有其精华所在,问心求道,开恩万民,这是极为完美的修行过程。”
“完全抛弃,或许有些太过于离谱了。”
“凡圣人皆有所教化,只是一味单纯的工作服务,与机器何异?”
“难道百家修行修到最后,要修成一块儿石头,一块儿只知道为人族服务的器械么?”
李响有些诧异的问着。
百家的变革,似乎变的有些太过于离谱了。
有点朱程理学那种极端变化的味道了。
偏离了本心,有些魔怔。
听到李响所言,两人忽然微微一愣。
似乎真的如此。
两人自从修行以来,重实践而轻文化,圣人典故不做功课,只是一味的推陈出新,想要更好的完善百家之道。
思索一番。
扁鹊开口。
“小先生,可否细说?”
“何谓教化?”
李响皱了下眉毛,开始思索。
“儒家典籍,皆为先人所著。”
“所求为何?”
“自然是供养天下众生,得求开慧,不再愚钝,不再茹毛饮血。”
“如此,便是教化。”
只是听到李响所言。
两人眉头又皱了起来。
“非也。”
“这并不能解决百家现在遇到的问题。”
“著书立传,开恩传慧,百家做的并不算差,但是儒生们的接受程度却太低了。”
“京都有许多书院,当中有百家的大儒讲课,但是愿意去听的却无几人。”
“尽管百家修行,更容易迈过天地限制,登临大儒之位,但是愿意跟随者却寥寥无几。”
“这非是不愿行教化之德,而是教化不通。”
鲁班开口说着。
此时他已经将面前所有的酒水让人扯了下去。
他和扁鹊已经不再把李响当做小朋友,而是十分正式的跟他讨论着百家如今的变化。
百家之中自然有人著书立传,行教化之举,只是效果十分差。
任何的变革,想要推行,都会遇到阻力。
而儒家这已经传承无数岁月的庞然巨兽,改革起来尤为如此,当中牵扯之多,令人难以想象。
李响愕然。
微微吸了口气,有些好奇的询问。
“为何你们都认为。”
“教化之行,只能教化儒生。”
“难道你们面前的这些芸芸众生,便不是人族,便不值得教化了吗?”
一言落下。
扁鹊和鲁班的眼中同时冒出一道精光。
冥冥之中,他们似乎感应到了自己进身大儒的道路。
不过七品,竟然感受到了未来的大儒之路。
这,简直匪夷所思。
只是思索良久,却又想不真切。
忽然,只见扁鹊竟然直接站起了身子,在一旁抖擞了衣服,正好了衣冠。
然后对着李响重重的拜了下去。
“小,小先生。”
“学生愚钝,还请先生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