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神医,有百草厅陈少东家的信。”
李彦炼完一炉丹药,刚刚走出丹房,就有下人呈上信。
虽然做得极为巧妙,但信还是留下了被翻看的痕迹,李彦眉头微皱,拆开看了起来。
陈景琦在信中写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杜九娘已经安葬,并且定了扫灵人,年年供奉祭品。
这个世界的阴间鬼类,还真的需要阳世的供奉,才有可能过得更好,陈景琦做得很尽心。
只是想到杜九娘可能已经落得个永世不能超生的下场,李彦轻轻叹了口气。
第二件事,是百草厅的生意并未受到影响,但消息已经传开。
相比起换头,李彦和陶道人约定的丹药赌斗,原来并没有多少人关注,现在陶道人一死,倒是变得家喻户晓。
城中也渐渐出现了一些不友好的声音,指责他咄咄逼人,得势不饶人。
甚至还有一种极为险恶的说法流传,陶道人本来能炼制“净息丹,解除疫病,成为活人无数的神医,李时珍见了心怀嫉妒,故意作梗,将其逼死。”
如果说前者还只是无心之失,后者就是心怀叵测了,有人要彻底毁了他的名声,让神医跌落神坛。
对此李彦神态平和,继续往下看。
第三件事,则是锦衣卫的调查情况。
进度不容乐观。
但凡案件,死的越怪,真相越难以掩盖。
可陶道人的死亡,似乎就是一件普通的自杀案件。
多名仵作反复检查,都没有他杀的痕迹,甚至有经验丰富的仵作提出,陶道人吊死的时候,很可能就是四更天道五更天的时间,并且动作果断迅速,没有半分迟疑,所以打更人才没有更早看到,那连法术遮蔽都不需要。
而尸体至今存放在锦衣卫指挥所里,日夜都有人严密把手,却并无任何异常。
既没有贼人想要焚烧尸体,毁尸灭迹,尸体也没有任何起死回生的迹象,倒是没有腐烂发臭,不知道此人身前是否服用了什么特殊的丹药。
但时间一天一天过去,陶道人就算准备死而复生,这般愚弄大众,也休想立足了.
朱七没有放弃调查,锦衣卫在周边走访,没有打斗声,没有目击者,又去陶道人居于南京的住处,倒是确定了一条新的线索,不久前魏国公徐鹏举去找过陶道人。
在朱七的逼问下,徐鹏举承认了他希望对方在接下来的丹道比试中认输,否则以后“净息丹”的炼制,就得不到南京勋贵的配合了。
这件事从侧面证明了,陶道人还真会想不开自杀,毕竟“净息丹”是其证明自己本领的最佳捷径,现在却要逼着他向自己的敌人强行服软,羞怒交集之下走了极端,也不是不可能。
而这笔账,也会算在李神医头上,因为那些勋贵是打着为李神医出面的招牌,对外解释也是越描越黑。
李彦放下信件,沉吟片刻,神情并无异常,继续晒着太阳,积蓄法力。
“此人真的没什么反应?”
当传信的仆人将观察到的情况禀告,徐鹏举眼神阴沉下来,身边一群年迈的勋贵,脸色同样变得极为难看。
在场众人,没有丝毫逼死陶道人的歉然,有的是没能拿捏住那位神医的遗憾。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勋贵,更是慢吞吞地道:“世上没有人不爱惜名声,尤其是这些医者.臭名昭著了,谁还请他看病?咳咳,消息再多散一散.不怕他不急!”
造谣污蔑的事情,权贵们可干得太熟练了,但提议却没有得到多少人同意。
反倒是有人道:“这件事恐怕逼迫不得,真要被发现是我们所为,生了仇怨,谁敢给他换头呢?那可不似药物,还能找个人来试一试的!”
徐鹏
举也道:“若能强逼,厂卫还会那般客气么?杨公公三番五次想请李神医北上,都被拒绝,那位东厂公公都没有强来,不正是忌惮这个?”
众人又讨论了一番,既想要强硬,又怕得罪人,还担心被北京那边抢走,患得患失之下,那年纪最大的勋贵狂咳起来,若不是大伙儿帮着顺气,当场就过去了。
正围着尊老呢,这位勋贵颤颤巍巍地提出了一个请求:“老朽第一个.换!”
唰!
众人四散开来,只留下老勋贵跌倒在地上,噶的一声抽了过来。
“快将老国公送回家!”
等到闹剧散去,徐鹏举看向管家,低声道:“找好壮的身体了么?”
管家道:“禀老爷,好了。”
徐鹏举低声道:“带本公去看看!”
管家独自领路,来到东园角落的密室里,正有一位年轻壮汉躺在地上,深秋时节也就穿一件单衣,胸膛半赤裸着,强壮的肌肉若隐若现。
徐鹏举捏了捏那粗壮的胳膊,矫健的双腿,露出由衷的羡慕与火热:“真好.真好啊!他是情愿的吧?”
管家眼角抽了抽,却也马上应道:“请老爷放心,是自愿的,老奴已经安顿好了这位的全家!”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徐鹏举嘶声道:“与那位神医而言,也只是数个时辰的辛苦,却能延续本公数十年寿命,他为什么就不能开口呢?只要开了口,无论多少金银财富,本公都愿意的啊!”
管家觉得老爷的模样有些狰狞,赶忙低头,缓缓退了出去,只剩下一道身影在密室内徘徊,不时重复着相同的话语:“就差一场手术!就差一场手术了!”
“这天地的污浊程度,似乎在缓缓地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