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多蒙照顾,我等感激不尽!”
“李夫人客气,既是族亲,又何必生分?”
王氏带着儿子李迒和女儿李清照,向着林元景和李氏夫妇致谢,由李氏带着他们往后宅而去。
林元景将她们安顿好后,回到府邸正堂,就见李彦正在和徐宁交谈,了解大名府的情况。
林元景坐下,李彦的目光转了过来:“知府李清臣,兵马总管杨宗震,兵马都监王继英,如今大名府内,是由这三位掌权么?”
父子之间不需遮掩,林元景直接道:“李清臣和王继英握有实权,杨总管只是挂职,并不处理实际军务。”
李彦眉头稍扬:“也即是说,大名府内的兵权就基本掌握在王继英手中,怪不得以真定王家的权势,如今摆在明面上的,仅仅是一个兵马都监,确实有存身之道。”
他顿了顿,询问道:“这两方争斗起来,主要矛盾点是什么?”
林元景一怔:“文武之争,历来有之,恐怕没有具体的矛盾吧?”
李彦分析道:“武人取财,文人得名,都要有利可图,才能各自安分,如今文人的地位自不必说,如果武人真的什么好处都得不到,那怕是早就反了,所以太祖都要将皇室贵女与武将世家联姻,借此笼络。”
“真定王家在河北根深蒂固,按理来说与历任大名知府,应该都达成了一个默契,现在却与李清臣的关系如此紧张,肯定是事出有因,绝不仅仅是文武之别。”
林元景有些歉然:“这我倒是没想过,只是觉得双方明争暗斗得厉害……”
李彦并不奇怪,继续问道:“那王继英还有一位哥哥,名王继忠,此人官居何职?”
林元景道:“此人原为澶州提辖,专管兵甲盗贼公事,后来因为兄弟都在河北居于高位,被人弹劾后,就辞官了,不过在军中还是有很大的影响力,之前也与我们为难。”
兄弟同朝为官,确实是有忌讳的,蔡卞和蔡京,就是因为同居高位,被曾布抓到把柄弹劾,将更有能力的蔡京弄了下去。
相比起来,澶州专管兵甲盗贼公事的提辖之位,是肯定不及大名府兵马都监来的关键,王继忠这一退,倒也算成全了他的弟弟。
李彦继续问道:“邪教据点如何了?”
林元景叹气:“打草惊蛇,跑了个干净……”
徐宁补充道:“林叔来到大名府后,就向李知府和杨总管提议,不动则已,动则以雷霆万钧之势扫荡贼子,结果遭到王氏的反对,此后连连掣肘,举步维艰,也是经此一事,我们才发现杨总管说了不算,在北军中真正说一不二的,是真定王氏这个武将世家!”
李彦微笑:“可即便是说一不二,他们还是有很多顾忌,我在路上遭遇了王继英屠杀白沙坞匪贼,显然父亲制止杀良冒功的事情,逼迫他们不得不杀匪,避免了一村无辜的百姓遇害!”
林元景苦笑道:“现在也只能作此安慰了……”
李彦正色:“说正确的话,做正确的事,如何是自我安慰?我们要争取的,本来就是有良知的人,那些专门对老百姓举起屠刀,还不容许别人质疑的兵匪,是要除去的祸害,理会他们的感受作甚?”
林元景皱眉:“话是这么说,但北军的情况实在太过糟糕,我以前在京营禁军,就听说如今大宋的精兵,只集中在西军里面,直到来了这里,才知是何等触目惊心,兵匪占了大多数啊,有良知的武人已是寥寥无几……”
李彦毫不动摇:“那也不能迎合大多数,依旧是要志同道合,宁缺毋滥!”
换成别人来说这八个字,不免让人觉得过于理想化,但从这位口中斩钉截铁地说出,林元景和徐宁心头不禁一凛,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李彦做事从来是先明确目标,他是绝对不会因为北郡糜烂,就向烂人妥协的,但也正如林元景所言,有良知的武人太少,所以接下来要着眼于实际:“父亲可曾与卢员外有往来?”
卢俊义在汴京时一直住在林家,林元景自然知道那位是卢员外之子,不过他为人虽然咸鱼,却极少求助于旁人:“我处境不佳,若是与其往来,恐拖累卢家……”
李彦笑道:“父亲正直心善,考虑的不无道理,不过接下来两家就该多多走动,且不说商业结盟,就单单是我和俊义的关系,就注定了有些事情,卢家是回避不了的。”
“我们此来人生地不熟,有了卢家在当地的人脉,无论是继续追查邪教贼子的踪迹,还是肃正不法,还河北以人心公道,都能速速推进。”
林元景首度露出笑容:“既如此,我今晚邀请卢员外赴宴,正好为你们接风洗尘!”
……
林元景去安排晚宴,李彦来到自己的屋内,取出一块罗盘,注入法力启动,然后耳朵动了动,开口道:“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