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叹了口气:“无论是朝堂中的威望,还是军中的声威,若要行伊霍之事,舍章相公其谁?再有内侍宫婢的实证,证明官家确实弑母,方有可为!”
“如今章相公被贬,那贾详忽然举实证,欲行从龙,就有蹊跷,又无韩相公、曾相公、蔡相公声援,也不见赵中丞、吴龙图相助,我虽不通战事,却也觉得此事怕是难成,更是担心奸人作祟,早谋不轨啊!”
说到最后,李清照指着走马棋盘,将话又重复了一遍:“这棋是我设计的,别人又怎么能下过我呢?”
李格非刚刚听时,就觉得这句话意有所指,却不太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此时第二遍再听,猛然一惊,背后瞬间冒出一层冷汗:“莫非……贾详是那位安排的?”
李清照轻轻点头:“如果设计棋盘的是官家,那简王殿下要怎么赢呢?”
李格非猛然站起,左右走了几步,却又缓缓摇头:“不可能,官家弑母,掩饰还来不及呢,岂会让实证传出宫外?”
李清照问:“现在可以指认官家弑母的那些宫婢,是在简王府,还是回到了宫内?”
李格非道:“当然是回到宫中,若是贸然入简王府,万一被宫内发现,岂不是打草惊蛇?”
李清照眼神黯淡下来:“那她们怕是再也出不了宫了……”
李格非只是当局者迷,并不愚蠢,喃喃自语:“是啊,虽然官家弑母的罪证,被贾详透露给了我们知晓,但也只有我们知道,事后一旦灭口,依旧如此前一般,传得沸沸扬扬,却不知真相……”
女儿的循循善诱,让他想清楚了许多,却依旧觉得难以理解:“可简王殿下崇德尚礼,恭俭仁孝,素无恶名,若官家刻意为之,便是简王最后失败了,又如何收场?难不成官家要两败俱伤?”
这点李清照也不明白,却是不愿意冒险的:“我不清楚简王殿下的为人,但关乎朝野稳定,涉及全家性命的大事,我是万万不敢赌的!”
“万一简王有什么丑闻,我等如今不知,待得政变之后再爆出,那定是声名尽毁,全天下都会责骂他,甚至将弑母的骂名归于简王身上……”
“到那个时候,简王和追随他的人,就全部是乱臣贼子了!”
……
“也不知是谁,竟敢勾结西夏贼子,简直罪大恶极!”
“哈哈,幸好有凌义士察觉,这次我们皇城司又要立大功了!”
与此同时,高俅策马奔腾,直接用皇城司提举的令牌叫开城门,带领着精锐手下出城擒贼,兴奋得头顶直冒热气。
就在不久前,他才刚刚补完课,疲惫地睡下,可一收到有西夏暗谍的消息,睡意立消,龙精虎猛地跃了起来,就开始召集人手,一刻不停地实施抓捕。
换成其他贼人,哪怕是明尊教徒,都不至于如此,但西夏暗谍,又是完全不同的事情。
经此一役,皇城司的业务终于拓展出汴京,可以名正言顺地去往各州县,抓捕可能潜伏的敌国贼子!
高俅摩拳擦掌,亢奋不已,李彦骑马与之并行,凌振跟在身后,手中端着罗盘,上面闪烁的光点,正是通过川峡行会交子锁定的西夏谍细位置。
在三人的带领下,队伍很快出了外城,经过大片大片的民居,火把延伸的道路好似永远没有尽头,但从罗盘上的位置显示,双方越来越近了。
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而压抑,之前还没完全清醒的高廉等人,也逐渐意识到了抓捕西夏谍细是何等大功,表情变得严肃认真。
正在这时,李彦开口道:“沙场老兵对于马蹄声极为敏感,西夏谍细也难免有此戒备,我建议就在此处停下,步行过去,以免打草惊蛇。”
高俅立刻抬手:“停!我们下马!”
众人纷纷下马。
当走了几里,距离罗盘上的光点已经相当近时,李彦又道:“西夏谍细不比邪教贼子,数目肯定不多,我们要做的是堵截退路,防止逃跑,若是分头包抄的话,效率更高。”
高俅激动归激动,大晚上的脑子都糊掉了,自是言听计从,赶忙开始安排,分成三队,分别由自己、高廉和裴宣带队,瞄准目标,逼了过去。
李彦做好安排,但依旧紧跟在后面,确保万无一失。
凌振看着皇城司令行禁止的模样,与其他官兵一对比,倒是挺佩服的:“高青天果然名不虚传啊!”
李彦的脑海中将接下来数日的可能发展,大致过了一遍,嘴角微微扬起:“开封有个高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这一局若是没有他,还真是破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