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
刘光世勐然起身,大声尖叫起来。
刘延庆和刘光国说得好好的,被他吓了一大跳:“三郎,你做什么?”
刘光世终究只有十三岁,心都要跳出来了,一下子躲到刘延庆身后,颤声着指着门口:“父亲,有个白衣人……站在……不……是飘在那里!”
刘延庆和刘光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就见空空如也,什么人都没有,不禁面面相觑。
刘延庆颇为谨慎,马上唤了家将入内,检查内外,没有半点发现。
他们密谈时,外面围满了家将护卫,连下人都不敢打扰,更不会有什么白衣人,还是飘的……
那不是鬼么?
眼见折腾了好一会,虚惊一场,刘光国趁机揶揄起来:“三弟,我们将门世家,虎父无犬子,你这般胆小,可不成哦!”
刘延庆也有些不悦,但他一向喜欢这个儿子,觉得此子能传承精髓,以壮家业,安慰道:“三郎,这几日你总是与我们一起商议大事,怕是累了,这是你的屋子,你好好休息吧,我们去别处说!”
刘光世仔细看了看那片区域,确实什么都没有,再想到自己刚刚如此惊惶,顿时觉得颜面大失,昂起脖子道:“父亲,我不会再失态了!”
刘延庆打量了他一下,点了点头,接着刚刚的话题道:“要收买高廉,不能只是钱财贿赂,还要投其所好,才能让此人彻底为我们所用!”
刘光世赶忙道:“看来父亲已是胸有成竹?”
刘延庆笑道:“我打听过了,高廉喜欢左道之术,常常在皇城司的手下面前卖弄几个小把戏,却又遗憾于没有得到真正的高人传法,这次厚将行会除名时,牵扯到了一股贼人,出自净法司,他们手中可是有秘传的!”???..coM
刘光国恍然:“怪不得父亲让我留意净法司的缉捕,可他们逃了啊,皇城司锁定了位置,又腾不出人手,刑部和大理寺想要争功,派人捉拿,结果打草惊蛇,被贼人走脱,官家大怒,皇城司的气焰才更加嚣张。”
刘延庆道:“人虽逃了,但还是留下不少物器,我托大理寺弄了过来,正巧金精山的道长有兴趣,便交给了他们,然后重金买下了一块聚兽铜牌……”
刘光世十分好奇:“父亲,这金精山是什么门派?”
刘延庆道:“此地属道家七十二福地,位于江南西路的虔州,派内擅于炼器制物。”
刘光世奇道:“可那些道人不是一向避世隐居,少有涉及俗世的么?”
刘延庆道:“金精山是与俗世来往较多的一个宗门,对于金银较为渴求,那为首的凌道人起初也不肯,但他有俗家亲人,我答应安排进官府,才应了下来……”
说到这里,他趁机言传身教:“你们记住,打发卑贱小民,使些钱财便是,越是地位尊崇之辈,越要花心思投其所好,比如我们给文臣的文玩字画,比如花同样的钱财,送高廉一块聚兽铜牌,比起单纯赠他财物,要有效得多。”
刘光世钦佩地道:“父亲英明!”
刘光国哼了声:“高廉又算什么地位尊崇?没想到我等大族,还要对这小人物费尽心机,真是憋屈!”
刘延庆冷笑道:“你若是连这点委屈都受不住,那就去考进士,考上了进士,便是挺直腰杆为人,不然的话,连皇亲国戚都得受着骂,甚至连官家……哼!你们别看高求现在威风,此人一旦失势,下场绝对凄惨!”
刘光国皱眉:“可问题是他何时失势呢?”
刘光世则琢磨着道:“父亲,其实我们此去洛阳,不仅仅是收买高廉,也要引诱皇城司,让他们鱼肉百姓,搜刮利益,多得罪一些当地的宗族大户!”
刘延庆赞许地看了看这个儿子:“为父正有此意,不仅是地方上的宗族大户,如果高求真的咄咄逼人,李宪手中的那本武将世家的贪赃罪状,我也准备用来作为反击的手段!”
刘光世眼睛一亮:“父亲是准备散出消息,这本罪录落入了高求手中,他要对将门下手,然后引得其他将门出手?”
刘延庆抚须道:“反正童贯死后,这份罪状到底藏在哪里,谁也不知道了,我担心罪状暴露,难道他们就不担心?正好借刀杀人!”
刘光世露出一丝狠色:“不错,此事关系到我族安危,最好能引高求去抓些人,这样各家将门才会相信罪状在皇城司手里,群起而攻之!”
父子三人又讨论了半晌,刘延庆听到外面再度传来打更声:“行了,今夜就说到这里,这件事处理完,我们就回保安,私市才是我刘氏的根基,朝堂上的争斗别再参合,让那些文臣斗去!”
刘光国和刘光世起身行礼:“是!”
刘延庆离开,刘光国打了个哈欠,瞥了眼弟弟:“三弟,小心刚刚看到的鬼物索魂哦!”
刘光世知道这个大兄对他很是嫉恨,但长幼有别,不得不表面尊重一下,挤出一句话来:“多谢大兄关心,外面守卫森严,贼人不敢造次,那只是小弟看岔了而已!”
刘光国哼了一声,快步离去。
刘光世在兄长面前不丢分,人一离开,他顿时咕都吞咽了一下口水,头先是从右侧缓缓转了半圈,再从左缓缓转了半圈。
扫视了一圈,空荡荡的屋内,确实没有外人。
脚步声响起,在外面守了大半夜,冻得哆哆嗦嗦的侍女走了进来,准备帮他洗漱安歇,家将则依旧守在屋外,似乎更不需要担心什么。
但刘光世总觉得,好像有一道目光,在幽幽地盯着自己,盯得自己手脚发寒,浑身冰凉。
下意识的,他来到暖炉旁边,伸出手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