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东家猛然起身,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五官扭曲,纠结成一团。
他已经多久,没有再做这个真实的噩梦了?
是因为皇城司牢狱的环境?还是因为被遗弃的感觉再度翻涌心头,才会想起那段难以回首的往事?
少东家咬牙切齿,凝视着石壁上的六道刻痕,再也忍受不住,唤来狱卒道:“劳烦差人为我传个话,我想见钱老!”
这次过去了整整三个时辰,坐立难安的他,才看到管家钱老出现在面前:“小郎!”
少东家立刻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还不能出去?”
钱老凑近了道:“小郎,请稍安勿躁啊,家中都在尽心救你出去,阿郎更是去高家拜访,却被高俅拒于门外,颜面大失……”
少东家冷笑:“颜面?我的死活比他们的面子更重要对吗?我那日可不是说着玩的!”
钱老沉默下去。
少东家又问:“让你办的事情你为什么还未办妥?”
钱老赶忙低声道:“这几日有被跟踪的迹象,我不敢贸然为之,只能暂且忍耐。”
少东家的脸色也变了:“确定是谁跟踪么?”
钱老道:“无法确定,不过那些人进退之间颇为高明,又迟迟不动手,不像是朝廷中人。”
少东家皱眉道:“那就是五大行会的人?还是其他掌柜请来,对付我叶家的?亦或是……”
得罪的人太多,有时候也不好,看谁都有对付自己的动机,少东家头疼起来:“如此说来,崔娘子还没死了?”
钱老低声道:“我们在皇城司内又有了人手,得知岁安医馆的安道全,正在为崔娘子看病,高俅应是想要确保她的身体经得住上刑,再严加审问,希望得到教众名单。”
少东家微微点头道:“安道全……倒是听过,这人的医术远不及林冲,他治崔娘子总要一段时间,我们还有机会!”
钱老见他冷静下来松了口气:“我们一定会尽快救你出去,请小郎稍安勿躁!”
少东家冷哼一声,想了想道:“你备一千贯,将牢内上下都打点好,我有大用!”
这打点的数目就显然太多了,钱老顿时担心起来:“小郎,你想要做什么?有些事情万万做不得啊!”
少东家刚才脑海中还真的闪过那个念头,但还是摇了摇头道:“你不必担心,这些钱是因为牢内有些犯人颇有才干,我要好好结交一番,早作准备!”
钱老并不同意:“何必在这里呢?不如等到出去后,再结交不迟?”
少东家冷笑:“我原本就是这般打算的,但你现在告诉我,我能很快出去么?”
钱老沉默片刻,叹息着领命:“是!”
……
“干!”
三个精致的酒碗碰在一起,酒液飞溅出来,弥漫出一股陈年佳酿的香气。
张清脸色苍白,身上更是血迹斑斑,甚至是用一种半趴着的姿势被抬过来的,但此时美酒入喉,却觉得什么疼痛都没了:“能在牢内结识少东家这般豪杰,当真是痛快!”
徐宁相对斯文,但多少天吃着那猪狗不如的食物,现在也露出享受之色,露出由衷的感激之色:“少东家客气了!”
看了看高挑英武的张清,再打量着腰细膀阔的徐宁,少东家舔了舔嘴唇:“有两位好汉相伴,这阴冷潮湿的牢房,污浊的味道,我都可以抛之脑后了!”
张清和徐宁都笑了起来:“少东家所言,正是我等所想啊!”
正酝酿着深厚的兄弟情义呢,不远处突然传来哭泣和呵斥声,三人看过去,发现一群女使被狱卒押送了进来。
张清变了脸色:“怎么回事?皇城司又抓人了?”
少东家解释道:“高提点在樊楼抓获了一位崔娘子,怀疑此女是明尊主教,因此将与之相关的人都关了起来,这些女子就是樊楼的女使和厨娘了,都很冤枉啊!”新笔趣阁
徐宁也沉着脸看了过去,突然轻咦一声:“好机灵的小娘子!”
就见一个小娘子不仅不怕那凶神恶煞的狱卒,还跑前跑后,安慰着各个姐姐,在她的帮助下,囚犯队伍很快井然有序地被送进了不远处的几间牢房内,狱卒倒也没有为难。
徐宁和张清见得怒上眉梢:“这么小的孩子也关进来,皇城司当真是丧心病狂!”
少东家却有不同的感想:“连这么小的孩子都能如此镇定自若,大牢内真是人才济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