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心里暗自好笑,太子虽然被这对父母坑得够惨,但真正硬刚起来,至少给武后造成的压力也不小。
确实,有鉴于武敏之发疯的时候,李彦就在场,该听的也听到了。
再加上这几日太子态度极为坚定,准备将那些丑事扩散向朝堂,武后知道不能再云里雾里了。
她开始指明破案的目标:“此案涉及旧仇,兹事体大,我要你重新入周国公府,查明线索,缉捕犯人,你能办到吗?”
李彦身子轻轻一颤:“臣……”
武后暂停批阅奏章,目光熠熠的看着他。
选择吧!
选我这位天后?
还是选太子?
在她的注视下,经历了一番艰难的抉择后,李彦终于行叉手礼:“臣能!”
“好,是个性情中人。”
武后看出李彦对太子还有忠心之意,倒也挺满意,我凉薄,你却不能凉薄。
不过正因为这样,她眉头一动,开口道:“将《臣轨》取来。”
内侍取了书,武后道:“美德曰彦,你有一个好名,我再予你这本书,作为臣僚之鉴,好好品读。”
“不是吧,你们娘俩这点事也要竞争么?”
李彦谢恩接过,觉得这娘们挺小心眼。
太子送《瑶山玉彩》,你就送《臣轨》是吧?
不过凉州学馆时,自己穷得连一本《通玄经》都没有,博士教课,自己还要手抄。
一年不到,书囊里多了两本书。
太子《瑶山玉彩》(入手)
武后《臣轨》(入手)
李治,压力来到你这一边了!
武后赠书完毕,又开始批阅奏章,头也不抬的道:“去吧,高内官与你一起,马上查案,越快越好!”
李彦退下,高太监也跟着他一起出来。
他的态度倒是很亲近,显然很乐意跟李彦这种不歧视内官的人办事,李彦也不客气,离开大明宫,先去内卫抽调了人手,再一次浩浩荡荡去往周国公府。
这是第三次来。
相比第一次的烈火烹油,第二次的大厦将倾,这次跟真闹鬼了一样。
前院空荡荡的,他和鸠摩罗交手的痕迹,居然还原封不动的留存着。
正堂里太监失禁的味道,似乎都没有清除,可谓一片狼藉。
李彦看了这场面,都以为武敏之已经不在府上了。
正暗暗奇怪武后为什么不跟他说明一下,让自己白跑一趟,就见前面一队禁卫跑了出来,阻挡在面前。
他看到了不少熟人,比如太子宫闹鬼事件里的禁卫张环和许洪,只是此时目不斜视,根本不做眼神交流。
很快,一个人身材高大的男子排众而出,未到面前,就刚硬的高喝道:“在下窦静,忝居太子洗(xiǎn)马,李武卫此来何事?”
李彦行上礼:“见过窦洗马。”
太子洗马为太子的侍从官,从五品上,有两人,太子出行时为先导,又掌东宫经史子集、四库图书的刊缉贮藏。
显然这位窦静不擅长后者,孔武有力的身躯往前一站,语气极不客气:“我等奉太子殿下之命,在此保护涉案证人,李武卫无事还请回避。”
这是太子为了防止武后,将周国公府的下人统统灭口,李彦心里是很认同的。
高太监则立刻上前道:“李武卫奉皇后之命,再查周国公府闹鬼一案,怎的无事?”
窦静眼睛一瞪:“阉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滚一边去!”
高太监脸涨得通红:“你!你!”
李彦看着窦静,敏锐察觉到对方眼神里闪烁的期待。
他见多了武后的手段,再看这种把戏,简直洞若观火。
对方不是不让,皇后的敕令窦静不敢不尊,而是希望与自己一行人起冲突,回去后就可以在太子面前说坏话了。
这很正常,太子不比皇帝,身边的位置就那么多,一个萝卜一个坑。
李彦短短几日时间就得太子看重,别的太子党表面上对他客气,暗地里不知多提防呢。
现在竟站到了太子的对立面,那还不赶紧使绊子?
既然对方心怀不轨,李彦也不废话,从书囊里取出了一本书,当场阅读起来。
“非所言勿言,以避其患,非所为勿为,以避其危……”
“不该说的话不说,可以避免祸患,不该做的做不做,可以躲避危险,很有道理。”
“这是天后赠予的《臣轨》,窦洗马一起看吗?”
窦静:“……”
这样也行?
他面色数变,几度鼓起勇气,但想着那个心狠手辣,即将成为天后的女人,气势顿时如潮水般退去。
最终,窦静的人退到一旁,低声道:
“李武卫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