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马上写奏疏送去长安,此战之后,李长史可列首功,老夫倒是沾了你的几分光了。”
李钦载飞快看了旁边羡慕的李素节一眼,笑道:“三眼铳能造出来,功劳不是下官一人的,我旁边这位弟子也与我商议过,提过几个重要的想法。”
孙仁师这才注意到旁边的李素节,好奇道:“不知李长史的这位高徒是……”
李钦载凑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孙仁师神色立变,想行礼,却又强行忍住,只好一脸怪异地含笑朝李素节点头。
李素节没注意这些细节,此刻的他,被李钦载的话深深震惊了,手足无措地道:“先生,弟子我,我……”
李钦载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功劳有你的一份,莫推辞。”
使了使眼色,李素节会意,一脸惭愧地默默退到一旁。
李钦载并不介意分点功劳给李素节,他很清楚李素节如今的处境,也明白他的担忧,生活在宫闱之中,尤其后宫的杀母仇人武皇后越来越强势,若想活得无忧无虑,他必须有一份功劳傍身。
既然拜了师,就当是自己的儿子了,老子给儿子分点功劳,说来也算天经地义的事。
孙仁师已知李素节的身份,下意识朝李素节拱手,手刚抬起又放下,这时候委实不能泄露李素节的身份,否则难保有什么不测的意外。
“既是李长史的高徒,又为三眼铳之面世出过一份力,自然该名列功劳簿,老夫这就上奏长安,为李长史和……和这位高徒请功。”
李钦载和李素节一同行礼道谢。
孙仁师心情既兴奋又愉悦,仰天大笑几声,声穿云霄,惊起港口栖息的一群海鸥。
转身准备离开,有了三眼铳,孙仁师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李钦载没说错,从今以后,海战的战术格局都会改变,他必须回去仔细研究新的海战战术,将士阵型等等。
刚走两步,孙仁师突然脚步一顿,转身道:“对了,刚才新罗国大将军金庾信派人送信给老夫,说我军长史无故凌虐新罗督军金文颖,要老夫给个交代,可有此事?”
李钦载淡淡地道:“有,下官揍得很痛快,本想断他手脚,想到两国是联军,难免破坏团结,就放了他一马。”
孙仁师一愣:“承认得如此痛快的吗?”
李钦载接着道:“不过说我‘无故凌虐’,下官倒是不服。”
李钦载将金文颖在熊津城街头滥杀平民取乐的事情娓娓说来。
孙仁师越听脸色越沉,怒道:“这群猢狲!老夫与刘仁轨都下过军令,严禁无故滥杀百济平民,百济是未来我大唐进攻高句丽的前沿,大唐需要慢慢经营,慢慢收服人心的,新罗这群猢狲竟敢违我军令!”
看了看李钦载,孙仁师道:“你做得对,其实打断那个督军的手脚也无妨,一群不通礼仪不守规矩的猢狲,杀了也不为过,此事老夫担了,回头老夫会派人向金庾信问罪,恶人先告状,没天理了还!”
说完孙仁师就走了。
李钦载笑了笑,这种明显的一碗水端不平的感觉,真是甜蜜呢。
孙仁师走后,李素节这才面色惭愧地道:“先生造三眼铳,弟子根本没出过力,平白领受这份功劳,弟子心中有愧……”
李钦载拍了拍他的肩,沉声道:“你与其他的弟子不同,若换了他们,功劳自然没他们的份,但你,需要一份功劳。”
“有了这份功劳,你父皇才能对你稍微重视一些,而你,在宫闱里就不必活得那么累,明白了吗?”
李素节眼眶一红,对李钦载长揖到地,哽咽道:“弟子誓死追随先生,今生但有所得,皆先生之赐也。”
李钦载笑道:“不要动不动煽情,矫情得很,功劳给了你,下次你犯了错,抽你鞭子时我也没什么愧疚了,往死里抽便是。”
李素节仍然动情地道:“先生尽管教训,弟子绝无丝毫怨恚。”
“放心,我会的。虽说师徒如父子,毕竟不是亲生,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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