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一名宦官奉旨出宫,来到英国公府上。
天子召见李家五少郎。
李钦载一脸疑惑地出现在承香殿时,李治正气得在殿内来回踱步。
整了整衣冠,李钦载除履而入,面君而拜。
李治今日的脸色很难看,鼻孔呼哧呼哧的,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牛蹄不停刨地。
“景初来了……”李治努力挤出一丝笑意。
“臣昨日刚回长安,不知陛下召见是……”
李治叹了口气,道:“眼看过年,朝臣都要休沐了,谁知给朕来了这么一出……”
李钦载仍不解地道:“不知陛下何事生气?”
李治冷着脸道:“今日朝会,有人让朕下不来台,而且不止一人。他们所为的,便是朕给你封爵一事。哼,数十人站出来刁难朕!”
李钦载小心地道:“臣本淡泊之人,实在不愿见陛下为了臣的事生气,不如陛下收回爵位,臣当个军器监少监挺好,挺知足的……”
话刚落音,李治猛然转身盯着他,怒道:“景初,你还没听明白吗?你以为这仅仅是封爵的事?”
李钦载愕然:“不然还有啥?”
“呵呵,长孙无忌倒下才几年,朝堂上又有人按捺不住了。这些人表面上只是反对朕给你封爵,但数十朝臣异口同声反对,连反对的理由都是千篇一律,你不觉得很蹊跷吗?”
李钦载苦笑道:“陛下,臣从未涉足朝堂,很多事情不清楚,还请陛下明说。”
李治阴沉着脸,沉吟片刻,道:“你是英国公之孙,又为大唐着实立了几桩大功,私下里,你与朕也颇为投契,朕相信你的忠心,有些事可以对你说。”
“陛下请说。”
李治招了招手,李钦载只好走到李治面前。
李治微微躬身,凑在他耳边轻声道:“朕觉得最近……不,不是最近,早在半年前,朝堂便有些不对劲了。”
李钦载愕然:“陛下何出此言?”
“朕……总觉得朝堂莫名其妙有另一股朕所不知道的势力,在暗中窥测。”
李钦载一惊。
这句话分量很沉重。
连天子都对朝堂无法完全掌握,这是个很危险的信号。
“陛下,这股势力何人为首?”李钦载压低了声音问道。
李治脸色难看地道:“朕不知。”
“每逢有事,总能见端倪吧?陛下可有怀疑之人?”
“若有事,自见端倪,可问题是,这半年并无大事,朝臣们也都平静得很,参与朝政各抒己见,纵有不合,亦不过一番争吵。”
李钦载不解道:“那么陛下从何得知朝堂上有一股不明的势力?”
李治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道:“……朕的直觉!”
李钦载瞠目结舌:“…………”
神特么直觉!还说得如此权威。
君臣二人久久对视,半晌之后,李钦载叹息道:“陛下,咱不说玄幻的事,您讲点道理行吗?”
李治摇头:“无理可说,但朕就是觉得朝堂不对劲。今日朝会后,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李钦载真诚地建议道:“要不,陛下睡一觉?睡醒后说不定感觉就没了呢。”
“你以为朕失心疯了?”李治瞪着他道。
李钦载委婉地道:“臣只是觉得陛下缺少睡眠……”
李治冷笑:“朕虽有风疾,可脑子不糊涂!当天子十余载,朝堂何时在朕的掌握中,何时令朕感到不安,谁人比朕清楚?”
李钦载无奈道:“陛下,就算您的直觉是准确的,可您跟臣说也没用呀,臣只是个军器监少监,对朝堂诸位大臣一无所知,臣能帮陛下做什么?”
李治缓缓道:“正因为你刚入朝堂,近日的封爵风波你又是主角,朕才找你。”
“陛下的意思是……”
李治冷冷道:“给朕查访一番,把这股势力的源头揪出来!”
李钦载惊道:“臣可没这么大的权力,也没这么大的胆子。”
“权力和胆子,朕可以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