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纺车(2 / 2)

画敕完毕之后,宰相刚要拿起红绳捆好公文,几页奏折中却又滑出一个小小的纸方。一个眼尖的大佬伸手捡起,拆开之后上下一扫,却微微一愣:原来这纸方是齐王属官所写的夹片,专门议论的便是这“请献农具”的奏折;夹片里当头便开始恭维主子“圣德巍巍、教化万方”,所以才会有朝廷命官被仁德所感,自愿贡献农具;歌功颂德以后,这位属官笔锋一转,却又指出圣主治世下小小的缺憾,说是现今天气多变风雨伤人,长安郊外的农夫却贫苦以极,乃至于竟无蔽体之衣,大损盛世的颜面;外加都城以内多有被主家驱逐后流离失所的仆妇,见之触目惊心。

铺陈完这一段凄惨的实情后(当然,夹片极为含蓄的将锅全甩在了北朝历代先帝头上),属官笔锋一转,却又提出解决思路。他建议朝廷将城中无家可归的妇女尽数招来,租给纺车丝线供其织布为生;再统一采买织出的布匹,赐予农民裁制衣裳。至于布匹的费用,则可以在夏税中抵销。此所谓“以织兼抚,两难自解”。

当然,这主意提出来不难,最麻烦的却是纺车丝线该从何而来?夹片中拉拉杂杂说了大半段,中心思想却只有一个:既然齐王躬行仁义、劝农重耕,就能感动得诸位臣工自愿奉献水车;那只要振臂一呼、晓以大义,那百官自然踊跃奉献,区区纺车,不过小事。

宰相们仔细看了遍,不由眯了眯眼睛:感化不感化他们当然决计不信,要是往日有人呈上这样读圣贤书读入了脑的白痴奏折,怕不是早就被丢进了垃圾堆。但齐王将这夹片附带于后,用意却似乎颇为明显——在京郊有庄园农具的官员毕竟是少数,若按这个分配债券,难免有不公的疑虑;但只要家里养着几个织娘,那多出的纺车想必是不少的……

沉吟片刻之后,宰相终于还是落下笔墨,轻轻画了个敕。

对了,自家的纺车,似乎还剩不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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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清了清嗓子,翻开了《史记·范雎列传》。

这几日以来,除了照常的翻译文字交代丹药的来历之外,杜衡还被额外分配了一个任务,那就是给每日麻木不仁静坐不语的萧绚诵读书籍,据说是可以“刺激神经”、“有益恢复”。

当然,为什么读的都是什么勾践、豫让、孙膑之类装疯卖傻的事迹,那就实在不足以为人道了。

他仔细看了一眼折痕,顺着昨日的标记就开始读了下去:

“……箕子、接舆漆身为厉,被发为狂,无益于主。假使臣得同行于箕子——”

一句还没读完,他突然听到了一声不耐烦的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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