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中重回人间,姜子牙的表情一脸茫然,他上无伯叔兄嫂,下无弟妹子侄,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往那里去?
似失林飞鸟,无一枝可栖。
好不容易才想起来,四十年前,有一个结拜兄弟,叫做宋异人,住在朝歌南门三十五里远的宋家庄。
姜子牙怀着忐忑心情,到了朝歌城门外,打探一下,居然还真能打探到宋家庄。
摸索着到了宋家庄,那结拜大哥宋异人还活着,而且不顾四十年没见的生疏,依旧认他这结拜兄弟,姜子牙也总算是稍稍安心,在这里暂且住下来。
只不过,过了几天后,他就发现这位结拜大哥实在是太热情、太好心了。
直接考虑起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给姜子牙张罗起来亲事,想要姜子牙传宗接代——七十二岁传宗接代,也属实离谱。
离却昆仑到帝邦,子牙今日娶妻房。六十八岁黄花女,稀寿有二做新郎。
这一日,乃是良时吉日,宋家庄张灯结彩,排设酒席。
宋异人邀庄前、庄后邻舍,四门亲友,庆贺迎亲。
离了昆仑山之后的姜尚姜子牙,因拗不过结拜大哥宋异人的一腔好意,到底与六十八岁的马氏结婚成就夫妻。
这一对老夫妻却又是“新”夫妻——姜子牙是七十二岁的老童男,马氏是六十八岁的黄花老闺女。
结婚当日,马氏喜不自禁,心道自己这老房子老炕,可算是有人烧起来了。
成亲之后,她却是懵了。
原来是,姜子牙成亲之后,终日思慕昆仑,只虑大道不成,心中不悦。
他根本没有心情与马氏暮乐朝欢,令她仿佛守活寡一般。
马氏不知姜子牙心事,只说他是无用之物,每天冷嘲热讽,夫妻相处越发艰难。
一个整日对着西昆仑长吁短叹,荤腥不吃半点;另一个却是对着床空坐,只觉得日子清苦难忍。
两人更是住在宋家庄,寄人篱下,全无家业家产。
过了两月,马氏忍不住问姜子牙:“宋大哥是你姑表弟兄?”
姜子牙呆愣愣地:“啊?娘子问我?”
“是啊,问你呢,没用的东西……”马氏嘀嘀咕咕骂了几句。
姜子牙也是过耳不闻,只是说道:“那却不是,宋兄是我结义兄弟。”
马氏说道:“原来如此。”
“你听我说,便是亲生弟兄,也无有不散的筵席。”
“如今宋大哥在,我夫妻可以安闲自在,受宋家庄的恩惠;若是有朝一日宋大哥不在,我和你如何处?”
“宋家庄岂会还有我夫妻容身之处?”
“我劝你做些生意,以防我夫妻以后生活。”
姜子牙想了想,也是这么回事:“娘子说的也是。”
姜子牙三十二岁在昆仑学道,不会什么生意,只会编笊篱。
宋家庄后园又有竹子,他砍些竹子,劈了篾子,编了一担笊篱,挑到朝歌来卖。
从早至晚,一个也没卖出去。
回到家中,姜子牙只说马氏不贤,出的主意不对,朝歌城人必定不用笊篱,倒走了几十里路把肩头压肿了。
马氏大怒,又叫又骂:说笊篱乃天下通用之物,姜子牙定然是不会卖,纯属无用废物。
夫妻两人大吵大闹,惹来宋异人。
宋异人倒是脾气好,又让姜子牙去卖米面。
姜子牙担着米面,半天时间在朝歌始终卖不出去,将要卖出去,又被大风吹走了米面,自己担着空单回来,又和马氏一通争吵怒骂。
卖熟食,赶上朝歌祭祀斋戒,不许荤腥,熟食全都臭了。
卖猪羊,猪羊全部跑散……
如此三番五次,倒把宋异人金银折了不少,姜子牙越发在马氏眼中是无用废物,骂骂咧咧。
愁的姜子牙长吁短叹,不想自己修道之人;竟然被金银所困,被俗人鄙夷,自己竟也是个凡夫俗子!
写下一首诗,以表心中苦恼。
“红尘黯黯难睁眼;浮世纷纷怎脱肩。借得一枝栖止处,金枷玉锁又来缠!”
对着这首诗,姜子牙越看越是苦恼,越看越觉无钱压到英雄汉,更加忧愁不堪。
直到这一日,宋异人家中闹鬼,姜子牙终于时来运转。
他展现捉妖算命的本事,令宋异人等人大开眼界,又花钱资助他在朝歌城南门开了一家算命馆。
姜子牙大道不成,算卦土遁抓妖捉鬼还是不成问题的。
算这些小民命运无不精准,军民人等,俱来算命看课,五钱一人。
姜子牙收得银子不少,马氏终于欢喜。
虽然还是守活寡,至少对着银子守活寡,生活有点依靠,总比原来要好得多。
不知不觉,光阴似箭,又过了两月,姜子牙的算命馆远近闻名,俨然轰动朝歌。
连纣王陈萼都知道了。
只不过陈萼心中不急,要看看这姜子牙是否还会安于算命——轩辕坟三妖在宫中享受富贵,又不会出去胡乱招摇,应该没有机会遇上姜子牙了才对。
不过,才过了两天,陈萼就收到崇侯虎的禀报。
太傅姬昌去找姜子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