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这商贩行骗是否也该管管,这般下去,有失我大汉体统。”杨修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坊市之间有这么多骗人的道道,倒不是可怜那些匈奴人,但这种事不知道还好,知道的话尤其是在外邦面前,多少有些丢人。
“没那般简单。”吕布摇了摇头道:“只是抓一些倒是简单,但若想要彻底杜绝很难,人性驱利,尤其是这些最小的商贩,平日里骗普通百姓还有些顾忌,但骗这些番邦人却无所顾忌,若是专门立法,难免叫人生出朝廷帮着外人欺辱自家人之感。”
不是说不对,而是眼下吕布的重心还是在平复天下,而且来长安的外邦人也不多,没必要为了这个就专门立法,反而会引起人心不满。
“至于那些匈奴人……”吕布摇了摇头:“就让他们先受些委屈吧。”
反正都不一定能活着回去,受些委屈怎么了?
“喏!”杨修无奈的点点头,他来前已经大概猜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了。
天子接见外使也可以算作大事,但要说有多重视倒不至于,就算如今大汉分崩,诸侯割据,但在对外族的态度上,自汉武之后就没有软过,几百年建立起来的自信,让大汉在面对外使时都带着几分俯视心态。
以礼接见,不是你重要,而是我素质好,这大概就是大汉接见匈奴使者时的心态,这种心态体现在每一个人身上。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到了匈奴人上朝的日子。
刘协已经很多日子没见到吕布了,习惯了吕布不在朝堂的日子,见吕布今日竟然上朝了,反倒是有些惊讶,随后有些为难道:“吕卿……毕竟是使者,还是收敛一些好。”
刘协是知道吕布对待胡人的态度的,当初在河东,连一言不合都算不上,直接把人家单于连同单于儿子一锅端了,虽然确实是那匈奴人无礼,追拿蔡邕之女,如果真落到匈奴人手中,什么后果大家也都知道,但当时不知道这些的情况下,因为匈奴人追汉人就把几千匈奴人给灭了,更是罕见的杀降,足见吕布对胡人的态度。
刘协担心吕布在朝堂上再闹什么不痛快,不得不给吕布打个预防针。
“陛下放心,臣有分寸。”吕布对着刘协微微一礼,躬身道。
“那便好。”刘协点点头:“那便宣匈奴使臣觐见!”
刘协放心了,但其他人的心却提起来了,刘协见得少,不太明白,吕布的分寸感跟其他人不太一样呐。
虽说大家已经默认了吕布的主导地位,不再给吕布使绊子,但正常的事情上,还是会辩驳的,这点也是吕布容许的,不涉及原则问题,都可以商量,但原则的东西,碰就是死。
“温侯,这邦交之间,还是需要顾些礼仪情面的。”一旁的淳于嘉看着吕布,作为硕果仅存的三公,淳于嘉现在只想在这个位置上养老,暗中护着天子长大,已经没有太多想法了,但大汉的体面还是想维护维护的。
吕布:“……”
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但这心里多少有些憋闷,大家对自己是否有些误会?
不管心中如何想,很快,六名匈奴使者被带上了朝堂,颇为拘谨的一路朝着众人行礼,看的满朝文武有些发愣。
这样子不像是一国使者,倒像是坊市里招揽生意的小贩。
“下臣代表我部单于,参见大汉天子陛下!”最后,为首的匈奴人对着刘协一礼道。
“不必多礼!”刘协伸手虚扶,虽然年少,但天子气度还是有的,示意众人起来后,询问道:“却不知如今匈奴单于是何人?”
之前是羌渠,后来成了于夫罗,当然之前还有个须卜骨都侯来的,于夫罗这个单于算是大汉立的,在南匈奴是否是单于还有争议,但在大汉这边,认可的只有于夫罗这支。
于夫罗被吕布砍了,听说须卜骨都侯成为单于后没多久就死了,如今匈奴单于是谁,没向大汉这边报备,自然也不太清楚。
匈奴使者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恢复威武雄壮的气势,躬身道:“回大汉天子陛下,如今我匈奴单于乃前任单于之弟,栾提呼厨泉,此番我等前来长安,也是向天子陛下递交国书。”
在匈奴人眼中,其实他们的单于和大汉的天子是等同的,但现在局势不同,南匈奴内附之后,便等于成了大汉的附庸,所以单于的更迭是需要大汉这边承认的。
当然,大汉对谁当单于其实并不是太在意,而且之前的朝廷忙于内乱,也没时间理会匈奴人的事情才使得匈奴人敢在境内这般嚣张,直到被吕布直接在风陵渡将于夫罗父子和几千匈奴人尽数灭杀之后,匈奴才老实了,这新任单于上位之后,第一件事也是来向天子称臣。
对很多朝臣来说,这自然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