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胤盯着这些奏章,捏着下巴思量,数位枢密院大帅的辞章,当然不同寻常。如果没有前一道拥护的奏章,只看这几道辞章,李胤必然大怒,认定他们这是借机要挟。
但现在,他也有些猜不透。
但有一点,却让他确定,就是他们五人表章同时送来,透露出的却是一致的行动,这背后必然是提前串连好的。
这是大忌。
不过对于这几位军功着著,资历威望极高的大帅,李胤得慎重处理,这不比处置来济或崔敦礼等人,就算他们是宰相,但皇帝要处置起来也不是太麻烦,可处置枢密执政,尤其是还在边疆统带大军的边帅,就得小心之又小心了。
“召李义府、许敬宗前来。”
李胤没召另外四位宰相,因为他们虽然更听旨,但能力却不如李许二人。
二人入宫。
李胤把枢密院前后两批奏章扔给二人看。
“如何?”
李胤端着茶杯问。
许敬宗小心措辞,“陛下圣明,军中将帅莫不拥护。”
李胤望向李义府。
“臣以为。”
“程牛等诸位大帅,一来确实镇守边疆,久不在京,确实不能兼顾枢密院事务,既不能胜任,辞职也属正常。”
可皇帝却只是摇头。
李义府赶紧又道,“东境兵戈已息,不如召几位大帅回朝,仍归枢密院执掌戎政。”
皇帝却仍然摇头。
这时许敬宗出声了。
“先接受几位大帅的辞呈,免去其枢密院职,然后调任其它不太安宁的边疆地区,为大唐安稳,继续发挥柱石之效。”
许敬宗这话一出,果然李胤点头了。
如果仅仅是免去枢密院职,那么这几员大帅仍在边境,仍统领大军,这反而有可能刺激到他们,就怕万一。
可如果免去其边帅之职,召回枢密院任职,李胤也不放心。
现在许敬宗提出先免去他们枢密院职,然后来个大对调,离开这几位大帅长期镇守的边疆地区,换到其它边地去,这样一来,兵将分离,跟他们的老部下分开,就算他们还是有什么想法,但脱离了旧部心腹,到陌生的新边疆地区,也很难再有什么威胁了。
最重要的还有一点,那就是朝鲜、幽晋、辽东诸地,都是在北方沿海地区,而皇帝最忌惮的太师秦琅,其吕宋在南海,都是沿海,一旦到了最坏的时候,那么他们就能南北相连,互相呼应,这是皇帝最担心的。
不怕一万,总怕万一嘛。
“加卢国公程咬金从一品骠骑大将军,迁左卫大将军职,调青海道宣抚经略使。”
“加越国公牛进达正二品辅国大将军阶,迁左武卫大将军职,调黔中道宣抚经略使。”
“加邢国公苏定方从二品镇军大将军阶,左骁卫大将军职,调朔方道宣抚经略使。”
“归德郡王李社尔加辅国大将军,右卫大将军,调湖南道宣抚经略使。”
“怀化郡王秦国忠加骠骑大将军,右骁卫大将军,调蒙池、昆陵宣抚经略使。”
······
从朝鲜、辽东、幽州、并州、漠北五地,调到青海、黔中、朔方、湖南以及西域,连职务也有变动,程咬金等原镇守边地,多是以行营大总管、以及大都督或大都督府长史等职事镇守一方。
如今却是授的宣抚经略使头衔,这与战时的行营大总管,或驻守时的大都督等职衔可就相差很远了。
“如若他们不奉诏,当如何?”李胤又问。
虽然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但李胤清楚也不是完全没可能,他在下达这调令前,必须考虑好任何可能的后果,必提前做好预案。
李义府咬牙。
秦琼秦琅父子是他的恩主,可如今坐到这官位,有些东西必须取舍。
“敢抗旨不遵,便是图谋不轨,可就地格杀,先斩后奏。”
李胤转头望向许敬宗。
“陛下可先以慰问边镇的名义派出使者前往,先向边镇中忠于陛下、朝廷的一二将领宣示秘旨,然后再召程牛等宣读正式调令,若他们抗旨不遵,便可直接令接受秘旨的将领将其斩杀或是逮捕送京。”
李胤点头。
许敬宗果然更老道一些,处处想好了万全准备。
程咬金等就算在军中威望再高,可一镇之中,总不可能都是他的心腹,只要提前准备好,就可以不给程咬金等万一反抗的余地。
“好,这事就按你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