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方才他们问询准备如何处理天子回归南阳的情况时,您频繁向肃使眼色,不知少主可否是有其余安排呢?”
只见此时的内府大门紧闭,府间只余下二人以后,分主次坐定,鲁肃不由徐徐相问着。
闻言,袁耀遂亦是面目浮现出浓浓笑容,说着:“子敬,对于方才陈端,秦松的相问,吾之所以并未予以正面回应,实是由于并未完全构思好对于天子的南返究竟该作何处理?”
此言一出,他脸色也仿佛间露着纠结的神情。
由于明确知晓己方无法满足“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条战略的条件以后,袁耀自然亦不会在抱有此等幻想。
但所谓,自己无法拥立天子,那自然也要竭尽所能,阻止其余势力将天子居于掌中。
毕竟,依目前的战报所显示,最有可能争夺天子的依然是兖州牧曹操。
想到此点,袁耀便不得不无比郑重起来。
以原史上的记述,曹操也是在约莫此个时间点前去拥立的天子,随后美其名曰“奉天子以讨不臣”以此战略的旗号来趁势攻伐各州郡间的势力,以此名正言顺的开疆拓土,积蓄实力。
而历史上曹操之所以能迅速发展壮大,并最终成长为与雄踞河北四州的袁绍相提并论的两大北方诸侯,以此来争夺霸主地位。
这与其拥立天子后所施行的战略规划有极其重要的联系。
故而,如今的袁耀亦是极其忌惮曹操最终能够迎天子至兖州的。
毕竟,双方现下已经是有了直接性的领地接壤。
接下来的大战是在所难免的!
可若是让其拥立天子,那对之后的局势可不利呀。
鉴于前番又分析到了曹操极有可能趁势突袭虎牢关,以打开缺口迎天子的想法。
袁耀此时也自然是不可坐以待毙!
他遂才暗中向一旁的鲁肃使着眼色。
“启禀少主,若是我军无法满足拥立天子的条件,那恐怕只能让……让……”
一席言语徐徐而落,随即鲁肃稍是微微一颤,面色忽是有些严肃且冷酷,沉声道:“那就只有让天子消失了……”
“消失?”
此话一出,袁耀瞧着鲁肃此刻面目似乎透露着些许冷漠,不由有些背脊发凉,遂吞了吞唾液,道:“子敬不会指的是弑君吧?”
此言一出,内府间便陡然沉寂下来。
而听闻了此番话,他仿佛也是被吓了一跳。
随之也是风平浪静,相安无事!
鲁肃竟然丝毫没有料到,袁耀居然会在此关键时刻出此大逆不道之言。
弑君?
这可是能随便乱提的?
但紧随着,鲁肃也并未多做深究,遂道:
“少主,您似有些误会肃的意思了。”
说罢,他也是迅速摇头否认此策。
“少主,据我等方才的一席分析,若是不出所料的话,能够抵至南阳拥立天子的唯有兖州曹操,荆襄刘表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肃建议,我军可先行发难,令刘表军届时有心无力,无法北上。”
话至此处,鲁肃遂亦是顿了顿,方才继续说着:
“目前太史将军与孙伯符不遣一军正在汉水已北与荆襄军众所予以对峙,少主正好可利用此良机,秘密向其传达迷信,命太史将军率部暗中朝着新野、邓塞等地进发。”
“只要我军能够将新野方圆百里之地尽数切断,那刘表便会丧失与南阳之间的联系。”
“到那时,能够有机会迎接天子的就唯有兖州曹操了。”
“此举接下来便是我军所操控的机会矣!”
话音方落,此刻间,固然是袁耀,亦不由被鲁肃之言所吸引,遂不自觉的心声意动,发生询问着:
“却不知子敬想如何操作乎?”
“少主,只要隔绝了刘表所部北上迎天子的举动,那曹操方面,想要接近南阳郡,亦不是那么一时半会能够轻易所靠近的。”
“他需要占据洛阳以及周边地区,方才可无后顾之忧的南下!”
“而我军目前却是近在咫尺,完全有多余时间操控这一切。”
“可将天子秘密监压起来,囚禁一地。”
“令外界天下人忽然之间失去了天子以及朝中诸百官的所有讯息。”
“只要一切踪迹全无,届时整个大汉朝廷便会陷入无主之地,此举岂不是将大大有利于少主一方?”
这番话刚一出落。
袁耀稍作思索,他顿时间便明白了鲁肃的意图。
其实,鲁肃就是建议秘密监押天子以及文武百官。
然后令天下诸人都失去其行踪,无法找寻,从而令大汉朝廷在名义上陷入无天子、无主的局面。
这样,最得利的必然是袁氏!
毕竟,在各方势力都无法拥立天子的时刻,那所比拼的就是各势力间的军事实力以及后勤种种底蕴等。
而袁氏本身就是关东第一士族。
此举所占据的优势将会何其有利?
或许是眼瞧着袁耀眼神中似乎还有些许疑惑,鲁肃沉吟了一阵,不由继续出言解释着:“少主,此举不仅能够令大汉朝廷陷入无主迹象。”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下,大汉深入人心的影响力必然会越发淡化。”
“到那时,不管少主作何选择,所遭受到的阻力都将会急剧减小。”
此言一出,袁耀闻听片刻,便陡然间听出了鲁肃话语间的“言外之意!”
作何选择?
不就是委婉的告诉袁耀,只要监押天子良久,待大汉的影响力逐步减弱以后,称公称王,甚至是称帝……
问题都不会太大……
“可子敬,此事要如何秘密进行呢?”
“毕竟,如今天子一行人规模不小,想来在途中还招揽到不少心怀汉室的义士。”
“我军一旦前往南阳郡,恐怕第一时间将会遭受到各方诸侯的眼线所察觉,如此……?”
言语落尽,瞧着袁耀言语间所缓缓流露出的数分忧虑之色。
鲁肃也是能够明白其意。
只要出兵就一定会暴露行踪。
可如若天子忽然莫名其妙地从南阳郡消失了。
那岂不就是明摆着的事?
若是监押天子令天下人所察觉。
那袁氏所积攒而起犹如日月之光的民望恐怕会在众诸侯的刻意宣传下,而声名狼藉。
故而,此事就只能暗中私下进行。
可此又谈何容易?
听闻了袁耀所阐述的顾虑,鲁肃一时也不由沉默着,眼睛微闭,似是在思索着对策。
约莫相过良久,鲁肃面色一喜。
遂向袁耀拱手说着:
“少主,其实此事想要瞒天过海,也并不算太过艰难。”
“只是想达成此计划,却需要我军挑起一场南阳大混战,方才可行!”
“而再此基础上,我军则可先行差人前往南阳予以拜见天子,以表恭敬之情,送上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