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天……”杨新相木然的脸上多了一抹冷意,“就要变了!”
他端起茶杯,这是结束议事的暗示。
管事们躬身行礼告退。
杨新相看着管事们出去,眼中闪过了一抹黯然之色。
千年杨氏千年杨氏,在这千余年中,杨氏曾蛰伏了五次,最长的一次三十余年。
这一次呢?
秦王正值壮年,也未曾听闻喜欢享乐,贪花好色。
若是他能执掌天下,少说能做三十年皇帝。
三十年!
杨氏还得要蛰伏三十年吗?
杨新相深吸一口气。
“狗东西!”
他听到了脚步声。
幕僚进来了,看着面色铁青。
接着是管事们。
每个人都是死了老子娘的模样。
“这是……”杨新相蹙眉。
幕僚行礼。
“秦王的信使刚进城。”
“什么信使?”
“报捷的信使。”
杨新相的眼皮狂跳。
“你是说……”
“一月,秦王与石忠唐在黄州决战。石忠唐大败,仅以身免!”
……
杨新相缓缓起身,腰间玉佩撞到了案几,呯的一声,竟然崩碎。
“去!”
他指着外面。
“郎君吩咐!”
幕僚和管事们束手而立。
“杨氏缺粮吗?”
“不缺!”
“那为何对嗷嗷待哺的流民无动于衷?”
“是。”
“传话,就说我听闻秦王大捷,不胜欢喜,大醉了一场。”
“是!”
“来人!”
“在!”
“送酒来!今日为秦王贺!”
……
“大捷!”
报捷的信使一路冲进了长安城。
那些百姓纷纷避开,随即自发聚集在朱雀大街两侧。
对于秦王,长安普通人并无恶感。
和那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权贵子弟不同,秦王堪称是一手打拼出来的基业。故而百姓们颇有代入感。
秦王自报身份后,长安人的心态颇为复杂,一方面他们同情秦王的遭遇,一方面却不愿意看到兵荒马乱的那一幕。
但没等秦王动手,石忠唐来了。
长安被石忠唐占据后,那些异族人在城中颐指气使,乃至于敲诈勒索。不时传闻有女子被淫辱,有人被劫掠。
本来想忍气吞声接受新统治者的长安人怒了。
长安暗流涌动。
随即秦王大军赶到,长安人翘首以盼,那一刻,他们都是北疆人。
卫王献出了夹谷关,北疆军入主关中。
刚开始长安人还有些忐忑,可曹颖根据秦王的吩咐,对世家大族以监控为主,对百姓以怀柔为主。
于是众人心安。
秦王率军南下,要彻底灭了石逆。
长安人都有些心慌意乱。
所有人都知晓,此战将会决定天下大势,也将决定他们及儿孙未来的日子。
秦王!
这阵子,长安城中被念叨的最多的人便是秦王。
方外香火突然多了不少,许多往日压根不信这些的人,也虔诚的跪在神像之前,为秦王祈祷。
为这个天下,祈祷。
此刻,捷报飞来!
如何?
“殿下大败石逆,石逆仅以身免!”
……
长安皇城中,曹颖蹙眉看着一个官员在行礼。
官员四十余岁,堪称是正当年。
可一开口却令人愕然。
“老夫老了。”官员叫做孙强,乃是学问大家,他干咳一声,“最近老夫自觉身子沉重,就怕……儿孙们都劝老夫及早告老归乡,也算是落叶归根。老夫想来想去,只能愧对殿下了。还请曹先生允了。”
换了别人,曹颖二话不说便会点头。
好走不送!
但孙强却不同,此人在学问圈子里名望不低,若是他辞官,会影响不少人。
“孙先生才四十余……”
“也算是高寿了。”
这个时代普通人寿命很短,四十余岁算得上高寿。但对于条件好的人来说,四十余岁却还早。
这是铁了心了!
曹颖想到了秦王曾说的话: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得它!
他刚想开口许了,就听到外面一阵喧闹。
“大捷!”
张栩疾步进来,狂喜道,“老曹,殿下大败石逆,大败石逆啊!”
“啊!”
曹颖霍然起身。
“果真?”
“捷报在此!”
张栩递上捷报,曹颖接过,仔细看着,逐字逐句的看着。
他抬头。
眼中有水光闪烁。
“这天,要变了!”
“这是殿下的天!”张栩回身出去,随即外面传来了他的喊声,“把捷报传到各方,今日,不抓密谍!任由他们离去!”
“老张失态了!”
曹颖满面红光,这才想到了孙强,“孙先生这个……老夫便代殿下答应了。”
“等等!”
“还有事?”
“老夫听闻捷报,这身子竟然便轻灵了许多,这……这便是老天令老夫为殿下效力的意思啊!这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