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这一战,节度使府对此语焉不详,周宁也不想去问,免得给刘擎他们添麻烦,就自己在家中琢磨。
她不通武事,每日看着李玄留在的地图发愁。心想自家男人怎么能对着一张地图琢磨出兵法来,而自己看着地图为何就只能头痛呢?
而后,李玄的书信络绎不绝,偶尔也会提及战事的进展。
北疆军在北地势如破竹。
破利州,叛军大军就在前方。
消息到了这里就中断了。
周宁有些不安。
清早起来,早饭前,两个孩子来请安。
“阿娘!”
李老二声音有些莽,四岁的孩子看着格外结实,比身边七岁的兄长看着还有精神。
“阿娘!”
阿梁行礼,和身边的李老二相比,看着稳重了许多。
“昨夜睡的可好?”
周宁笑着问道。
“好。”李老二从不失眠。
“不大好。”阿梁昨夜失眠了。
“为何?”周宁看了一眼自己的针灸盒子。
阿梁打个哆嗦,“我想阿耶了。”
没有用武之地了吗……周宁有些遗憾的把视线从针灸盒子那里移开,“这阵子就会来消息,该读书就读书,你们的阿耶无事。”
“是。”
母子三人吃了早饭,阿梁要去读书,李老二还没开始启蒙,自己去玩耍。
周宁安排人准备了些东西,准备晚些和黄大妹喝茶。
卫王被封为太子、天下兵马大元帅的消息传到北疆后,不少人对淑妃婆媳颇为不满。但节度使府坚定的执行了秦王的指令,对淑妃颇为恭谨。
周宁依旧保持着和黄大妹之间联系的频率,不受外界物议的影响。
男人们的事儿,让他们自己解决,这是周宁的态度。
趁着黄大妹还没来的时间,周宁见了管事们一面,听取了些生意上的事儿。
等管事们告退后,管大娘劝道:“王妃如今的身份,该把这些琐事搁下了。”
堂堂秦王妃、北地之王的妻子还要管着家中的生意,说出去丢人。
甚至会有人说秦王妃是个守财奴。
周宁喝了一口茶水,说道:“我知晓外面不少人说整个北地都是夫君的,秦王府中钱财堆积如山。可公是公,私是私。家中还得要靠着生意来养活。”
这是何苦?
管大娘嘟囔,“伪帝登基后,光是赏赐人就不知花用了多少钱财。”
伪帝赏赐人的手笔之大,令人瞠目结舌。这十余年用了多少,估摸着他自己也说不清了。
“故而他众叛亲离。”
周宁起身出去。
她的夫君却英姿勃发,不贪恋这些。
伪帝和李玄比,在周宁看来,压根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黄大妹来了。
一碟子点心,每人一壶茶水。
早上的阳光有些冷,耳畔是侍女们行走的轻微脚步声,以及风吹过屋顶的声音。
二人默默喝茶。
周宁放下茶杯,看着黄大妹,“铁匠铺辛苦,要不就停了吧。”
到了桃县没多久,黄大妹就把祖上的店铺重新给开了,每日,打铁声依旧。
“没事做,浑身会不舒坦。”
黄大妹这般解释。
没事做,她会想着李二,想着那个沉默寡言,却格外令人安心的男人。
唯有打铁,才能让她摆脱那种无助的感觉。
每当握着铁锤时,仿佛李二就在身边,蹙着眉,觉得她的手法有问题。
周宁听懂了里面的意思,说道:“皇帝遁逃前封了卫王为太子,可局势糜烂至此,这分明就是丢锅。”
“我知晓的,那人……阴毒!”黄大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而且淑妃也早就给她分析过,说老狗此举是想陷卫王于不义。
“卫王修为高深……”
“只是他人马太少了些。”黄大妹担忧的道。
周宁不禁莞尔,“这事我问过节度使府,那边说,卫王人越少,就越安全。你想想可是?”
咦!
黄大妹心中一想,还真是。
人越少,目标就越小,叛军也不会关注。
见她依旧没有尽数释然,周宁安慰道:“这一战的关键在于北疆军与叛军之间。若是殿下大胜,叛军自然会收缩回去,没有精力去对付卫王。”
“是。”黄大妹其实需要的是安慰,可淑妃也不擅长安慰人啊!
周宁和她说起了两个孩子的趣事,特别是李老二。
“大郎管教他,按理长兄如父,可二郎有时候也会顶撞,一言不合就要动手。被我收拾过几次后,好歹乖了些。”
“可兄弟俩有时候会切磋,每次大郎都被打的眼泪汪汪的。”
周宁笑的眉眼弯弯。
哎!
看来,我还得再生一个才好啊!
周宁不知晓自己的一番话,成功的让黄大妹生出了给孩子生个伴的念头。
“这一战,也不知如何了。”黄大妹叹道。
“无需担心。”
周宁看着从容不迫,可心中对夫君的担忧和思念却与日俱增。
而在节度使府中,刘擎三人正在研究战局。
“史公明围攻代州,若是被他下了代州,利州危矣,退路和粮道就断了。”
前兵部尚书宋震皱着眉,看着地图分析道:“叛军势大,若是腹背受敌,我军士气会受影响。故而老夫以为,当先解决了史公明的威胁。”
“可史公明麾下人马不少,一旦出击,便是两面厮杀,石忠唐的叛军再逼近,这一战还如何打?”
刘擎好歹也曾独领一方,不是纯粹的文官。
“老夫再想想。”
“搁下吧!”罗才说道:“你就算想出一朵花来也无用。”
“为何?”宋震不满的问道。
“按照时日来推测,这一战,早就结束了。”
宋震颓然坐下。
刘擎干咳一声,“催催他们,去问问可有殿下的信使。”
秋日的上午,桃县之外雾蒙蒙一片。
商人们进进出出,城头的军士们依旧警惕的看着远方。
直至雾气中钻出来一队骑兵。
这队骑兵背着小旗,为首的举着竹竿,上面挂着的是……
一个军士揉揉眼睛。
“是露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