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老夫以为,这人活着不过数十载,蝇营狗苟是活着,每日劳作是活着,吃喝玩乐也是活着。在老夫看来,这都不可耻,可耻的是……”
“是什么?”杨玄觉得这货就是个大忽悠,比特娘的包冬还能忽悠。
韩纪双眸中闪烁着一种叫做智慧的光芒,“可耻的是,明明自己有经天纬地之才,却蜷缩于台阶之下,立于旁人之侧。主公若是能手握北疆,何须仰人鼻息?”
这是在鼓噪我谋反?
“那么……”
“自立!”韩纪双目炯炯,“主公据北方而自立,坐观风云。”
“可毕竟失于大义。”
“主公却忘记了卫王,有他在,到时主公把他推出来,声称有皇帝遗诏,乃是令卫王继位,可杨松成或是谁却伪造了皇帝的遗诏……”
“小玄子,这不是四爷之事吗?”
杨玄也知晓那事儿,不禁头皮麻了一下。
这个老鬼,真特娘的是个人物!
谋划深远,且手段狠辣。
“如此,主公有了大义名分在,便能与长安抗衡。”
“大唐会衰微。”
“大唐一直在衰微。看看皇帝做了什么?竟然想自毁干城。若是北疆被他弄乱了,北辽大军一鼓而下,长安,不安!
如此,不如主公割据北疆,凭着主公的文治武功,难道不能把北疆经营为强盛之地?弄不好老夫还能看到主公以北疆一地反攻北辽的那一幕,死,也瞑目了!”
“你说的我都有些热血沸腾了。”
“老夫说的皆是可望可及之事。”韩纪说道。
杨玄盯着他。
那双眸中没有惶然,也没有兴奋,仿佛自立这个建议只是小事儿。
主公,果然是有天命在身。
韩纪恭谨的道:“主公吩咐!”
“那个……能不能别叫主公。”
杨玄听了瘆的慌。
“郎君。”
“哎!这个就顺耳多了。”
“郎君是担心什么吗?”
“不是担心,而是……到了哪匹山,就唱哪首歌。”
韩纪秒懂,“老夫期待着北疆处处皆高呼主公。”
错了!
是陛下!
“使君!”
后面有人喊道:“发现敌军!”
杨玄笑道:“等了许久,终于来了。”
韩纪回头看了一眼,见远方有烟尘。
老贼干咳一声,“老屠!”
正在摩挲长枪的屠裳没抬头,“何事?”
“你说郎君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你自己说。”
“老夫觉着吧!郎君是个绝不肯吃亏的人。”
“嗯!”
“可此次郎君却主动借兵出击,这违反了长安的吩咐,是主动吃亏,还是吃大亏啊!”
“嗯!”
“你说说,郎君是不是有些……糊涂了?”
“没糊涂。”
“那是为何?”
“黄春辉令郎君三月内灭掉三大部中的一部,这是给长安看的。”
“这个老夫知晓。”
“那你可知晓黄春辉此举何意?”
“看重郎君。”
“不只是看重,而是,黄春辉有意郎君在廖劲之后,接任北疆节度使。”
“啧!”老贼面色红润,“郎君果然是天命之子,老夫期待许久了!那和郎君主动请缨有何关系?”
“黄春辉既然属意郎君为廖劲之后的节度使人选,那么,郎君就得给黄春辉和北疆众人看看,黄春辉选他的缘由!”
“就这?”
“敢于顶着长安的吩咐出手,这是以北疆为重。其二,以自身为诱饵,引诱敌军来袭,大破敌军,提振北疆民心士气,破掉此局!否则,黄春辉凭什么看重郎君?”
老贼精神一振,“也就是说,郎君,要发达了?”
屠裳抬头看着前方出现的黑点,“岂止是发达?特娘的,以后怕是要成北疆土皇帝了!”
前方,萧离在马背上眺望着这边,见唐军竟然不跑,就说道:“唐军胆子不小,看看谁的旗号!”
军中眼力最好的便是瞭望哨,几个军士齐齐看去。
“将军。”
“谁的?”
“杨字旗!”
萧离的眼皮子跳了一下,“是杨狗!”
人的名,树的影!
但萧离旋即就笑道:“一千两百骑,我更召唤了援军,此战必胜。传我的令,擒获杨狗者,我亲自保他的前程。杀了杨狗者,至少官升五级!”
新晋的大唐名将被擒获,这份功劳能让宁兴震动,皇帝会亲自出手嘉奖。
北辽军中顿时传来了一阵欢呼。
“活擒杨狗!”
两千五百骑,分做两队包抄了过去。
杨玄听到了喊声,眼皮子不禁跳了一下。
身后,王老二嘟囔,“什么神拳无敌,浪里白条,恨天无把,恨地无环……叫什么都好,什么狗啊羊的,难听。”
“老二!”屠裳喝住了他,担心杨玄恼火。
我不生气!
杨玄微笑着。
杨狗,这个从三大部叫开的匪号,一直传播到了南周和北辽。
以后会不会传播到洛罗国?
杨玄不在乎自己的脸面,但妻儿呢?
等妻儿听到那些敌人高呼杨狗时,脸要不要了?
过分了啊!
杨狗……不,杨玄怒了!
“你带队冲杀,撞开口子后,中间马上闪开通道,剩下的,我来!明白?”
带队的桃县将领带头,看了一眼沉默的那群大汉。
心想,这便是杨使君的倚仗吗?
也不知和玄甲骑比起来如何。
“出击!”
一千桃县骑兵发动了冲击。
杨狗用兵狡诈,手段多端,萧离一直在等待杨玄的反应,此刻见到骑兵出击,心中的担忧消散大半,笑道:“此战必胜。”
但他还有个担忧,那就是这一千骑是精锐中的精锐。
虽说大辽铁骑无敌于天下,可遇到北疆精锐中的精锐,依旧得跪……除非出动宁兴的精锐。
双方撞上了。
甫一接触,双方倒下的人马差距不大。
萧离大喜过望。
“活擒杨狗!”
欢呼声中,唐军中路突然裂开了一条通道。
数十大汉拎着铁棍子冲了上来。
中间,一道枪影显得有些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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