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河道总督房壮丽正在一项项的安排着皇帝出行的河道畅通安全事宜。
皇帝要走运河南下,这项命令来的突然,完全打了房壮丽一个措手不及。
说起来房壮丽也是倒霉,他之前是江西巡抚,今年才刚刚调任河道总督的时间还不到两个月,一切事物还不熟悉。
现在又碰到了这样的事,一时使他焦头烂额。
“陛下现今到了何处?”
旁边一小厮回道:“之前来报,陛下已驶离沧州,按天算,现今应当已经抵达德州。”
房壮丽再一次叮嘱道。
“吩咐下去,最近一段时间务必要小心谨慎,各地欺压盘剥,多运偷运之事也该消停一些了。否则此次撞到了陛下面前,即使有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虽然已经是再三强调了,但是房壮丽还是忧心忡忡。他刚上任不久,但是也已经窥见了这条运河上的各种黑暗肮脏交易。
甚至在他上任之初就已经有人拿着银票来贿赂他,由此可见一斑。
房壮丽有时就在想,自己是不是在朝中得罪了什么人,之前在江西做巡抚顺风顺水,忽然就被调任来总督河道,然后陛下就开始由运河南下。
这样一连串的变化不得不使得他往这方面想。
旁边的小厮也跟着苦下脸来,委屈道。
“老爷您是知道的,这条河牵扯着各方的利益,其中脾气最臭,态度最差的就属南京的勋贵和北方的勋贵们了。”
“整条船上夹带私活不说,还克扣曹工们的工钱,最可怕的是整条运河上的各个地方州府官员无一敢管他们,仗着自己祖上陪同太祖爷和成祖爷建功立业,丝毫不把我等的话放在心上。”
房壮丽何尝又不知道这一点呢,甚至他知道的更多。
别看表面上这些勋贵们叫嚣的最凶,其实就是一穷不长脑子的家伙。
整条运河上,可不仅仅是勋贵们在通过它赚钱,南北两地的商人们,其中尤以徽商和晋商为最;运河沿岸的各地州府官员们;还有随同一起跑船的曹工,曹军们,也都会携带一些当地的特产用来贩卖。
基于这样的情况下,本来一条船在装满粮食后是足够通过运河的,可是各方在其中夹带私货,每每超载,造成的后果就是本来能够通过的河段最终却不能行。
还得沿岸的曹工和曹军们用身体来船和下河疏通。
超载的后果不仅如此,造成船舶的不耐用,经常损坏也是一项。而这一切费用都得朝廷来负担,最终致使运粮的成本不断加高。
若是这样也就罢了,最重要的还是一些贪得无厌胆大妄为的人开始私自贩卖仓粮,这可是动了朝廷的根本利益。
朝廷不是不知道这些情况,经常会有所调整,但是却无法根本解决。
而那些受益的商人和各地官员们也担心会遭到清算,共同努力之下将南北两地的勋贵们拉入伙,让其成为了他们的代表。
换句话说,就是仗着这些勋贵们祖上的功绩来给各方既得利益者抗雷的。
房壮丽洒笑一声,“话老夫已经带到,听不听便由的他们吧。”
本来他们就是最大的收益者,自己这个河道总督,说起来好听,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各方调和平衡的角色而已。
至于此次朱由校由运河南下谁最紧张害怕,那无疑就是那些勋贵和官商们了。
随着朱由校离京日久,皇帝南下的消息犹如一场风暴一般快速席卷至各地各地,流入人们的耳中。而听到这一消息的人们反应也各不相同,于是各种暗流开始快速涌动着。
颇有一种龙行之处风云变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