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一见来人,着实有些惊讶,万没想到,来开门的竟是那春秋散人陈伯阳。此人年纪大致在六十多岁,此刻身上穿得是一身青色直身,头顶带着瓦楞帽,须发灰白,容颜苍老却是神采奕奕。
还不及沈渊说话,公冶和却是先开了口:“你这老小子为何在此?张秀才呢?”
沈渊见着更是有些讶异,心道:“原来师父与这位春秋散人竟是旧识!”
那陈伯阳乍见公冶和师徒二人,亦是大吃一惊,道:“竟是你,你这老不死的又怎的会来此地!”
听得这一句“老不死”,顿时教沈渊惊出一身冷汗来,暗道:“这倒不妙!臭老头横行一生,何时有人敢这般唤他,就连玄虚道长也称一声‘公冶兄’,怎的这位春秋散人竟这般大胆!倘若师父起了杀心,谁能保他!”
沈渊心思百转,念及在崆峒时他出手相助的恩情,总归要救他一命,正要来想法子来劝公冶和,却见得公冶和咧嘴一笑,道:“你这狗杂碎,如今也是一把年纪!怎的,你是来找张秀才叙旧的?”
此情此景,倒是让沈渊颇为意外,不过同时也暗自松了一口气,暗道:“原来师父与春秋散人陈伯阳竟是旧识,且他们皆与此间山长张老先生相熟,看来这命是保住了!”
想到山长张谦,当初年幼时师徒二人在此落脚,沈渊自知自己也受了恩惠,漂泊十余载,如今又来此处,自当拜见。
不过,他正自顾想着,可公冶和说完话,那陈伯阳这脸上竟是渐露悲色。
公冶和见状,一把抓住陈伯阳衣襟,沉声问道:“老子问你张秀才呢!”
“张秀才...张秀才......”
陈伯阳支支吾吾,挣开公冶和,又是一番顿足捶胸。
公冶和脸色不善,骂道:“你这杀才,这般作态究竟为何,张秀才莫非死了不成!”
陈伯阳重重叹道:“罢了,你们且随我来,”说着话,转身又朝书院里头喊了嗓子,“归离丫头,莫要乱跑!”
这时又听着里头传来一个男子声,应道:“前辈且去,归离有我陪着,自然无碍!”
陈伯阳听了,没在言声,公冶和闻声朝着院子里看了看,倒也不在意。不过沈渊却是好奇,不由问道:“陈前辈,方才应话的可是这里的书生?”
陈伯阳领着师徒二人,沿着院墙往书院后身的山坡上走去,同时听了沈渊问话,陈伯阳回道:“与归离丫头一起的乃是卧龙谷谷主诸葛慎,他曾在此随张秀才经学,也是张秀才的得意门生。”
沈渊听罢,细细想了想,道:“好似有些印象,不过感觉此人低调,大会那日应是提前走了罢?”
陈伯阳道:“是,诸葛慎本不愿去崆峒参加者劳什子的大会,这两日在此相遇,倒是与我说起,”脚下顿了一顿,看向沈渊与公冶和,“他率人去崆峒,也是因为你们师徒。”
公冶和眉毛一挑,冷笑了声道:“老子怎不记得杀过他们诸葛家的人?”
陈伯阳又是叹了一声,并未再多说,只是埋头往前走去,绕过了几个弯,去到一处开阔清幽地,正中便是一方坟冢,那石碑上刻字:故恩师张公讳谦之墓。
见此陵墓,师徒二人皆是浑身一震,公冶和只觉悲从中来,天旋地转,险些站立不稳,沈渊惊愕之余见师父此般模样,立刻伸手来扶,公冶和这才站稳。
公冶和双目紧闭,长长出了口气,强压心中悲痛,遂抬眼问道:“秀才是怎么死的?是病死、老死,或是被人害死?”
陈伯阳苦笑一声,回看公冶和、又扫了眼沈渊,道:“你们师徒快意恩仇,虽江湖零落凄苦,但心底终是自在,装不下旁的事?却不知多少人,所作所为皆为一个义子,不声不响却将命也搭了进去。”
“你此言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