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说,天子诏令不入军营,军中只行军礼,但顾怀直接点出要跪下听旨,让沈勇等人有些愕然,却也不敢反抗,只能跪下。
顾怀眼角余光将众人神态一一扫入眼中,展开圣旨,便高声宣读起来。
这道诏书和他拿到的真正的密旨调令不同,这是他出京前从何洪那儿讨来的,只遣人去了一趟,何洪就很痛快的给了,毕竟这玩意儿是卢何起草,他盖章的,要不是怕魏皇介意,现在都能搞批发。
圣旨的内容只讲他总督辽东,勘察边防事务,以及平叛抚民,安定三边的事情,并未对辽东的事情有什么具体的说明,也就是说留给顾怀的留白区域...还有很多。
这也就是封委任状罢了。
顾怀宣罢圣旨,众将山呼万岁,顾怀却并不让他们起身,只将双眼投注在沈勇身上:“陛下让孤来做什么,现在你们都清楚了,不过孤还有两件事要问。”
“第一件,孤日夜兼程,走的军驿大道不假,但应该没有消息比孤走得快,你们...是怎么知道孤要到了的?”
顾怀没有说第二件事,只是看着沈勇。
沈勇一惊,脑海还在疯狂转动,想着怎么搪塞过去,但顾怀微不可查的皱皱眉头,就让沈勇心中一寒,他咬了咬牙:“齐城县令...是末将族弟,王爷在齐城休息时,族弟曾发信...”
顾怀这才了然,心想原来是这里出了问题。
他在齐城呆了一天,不光是拿到了辽东的地理志,也是第一次开始整理关于辽东的情报。
此前一直在赶路,实在是没时间,可当顾怀静下来开始好好看看辽东情况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这就是第二件事了:“孤还有一问,据奏,沈都司按兵不出,闭门不战,坐视叛军扫荡,可有此事?”
沈勇心头剧震,据奏?据奏!一定是谁向朝廷上了密奏,是了,一定是特穆尔这个混蛋,自己早该找个由头,将他一刀砍了才是!
满怀怨恨的沈勇在心里骂了斐伊实特穆尔不知道多少遍,但顾怀的问题不敢不回答,他只能硬着头皮道:“回...王爷,末将并非畏战,实在是已近隆冬,若是贸然出战,胜了无法追敌,败了...辽东就完了!末将出于谨慎,又料定叛乱无法持续,这才按兵不动,准备替大魏守好...东北门户!还请王爷明察!”
沈勇一语未了,特穆尔便气炸了肺,登时跳将起来,冲上几步,顾怀的左右侍卫和任万彬立即横刀拦住,只见特穆尔用手抓住那刀刃,血从手掌流出来,竟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双目喷火的说道:“他在说谎!王爷,他说谎!叛军不过五千之数,辽阳城内足有一万五!而且从辽阳到开原,不过四个时辰的路程,叛军前锋刚到,末将就派人急报于他!末将率兵与叛军纠缠两天两夜,待到势单力孤不得不退守开原,又被叛军攻城,前后送出八拨信使求援,却没有回应!沈勇若是肯出兵,那五千叛军早就死在开原城下了!辽阳附近百姓,也不至于...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