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赈灾贪腐一案，三司会审。

按照以往的规矩，都察院是主审，大理寺卿扶安志和刑部尚书桂弘业算是旁审。

作为最大的被告，工部尚书祝文昨晚在大理寺的牢房里呆了一夜，刑罚肯定是没受的，但估计昨晚没怎么睡好，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被带上来，往那儿一站，整个大堂的气氛就有些尴尬起来。

先别说这事没头没脑的，就说祝文还没定罪呢，上面三个坐着的主审官官职还没祝文高，要说开口呵斥几句来个杀威吧，不太妥当，要说给张椅子以示尊重吧，坐在旁边的靖王顾怀视线又冷得很。

所以祝文就这么站在了堂下，大理寺卿扶安志咳嗽了两声，这才开口：“那...王爷，咱们这就开审？”

顾怀收回看向祝文的视线，微笑颔首：“今日三位是主审官，孤身为原告，不好多加干涉。”

三个主审官中年纪最大的扶安志见到顾怀没了上朝时那样咄咄逼人的气势，也不由得松了口气，这场案子大理寺才算是被莫名其妙扯进来的那个，自从何公公开了口，现在已经快沦为司礼监下属衙门的都察院就开始磨拳霍霍，而刑部尚书阴沉的脸色也表明了刑部大概是不会屈从的，就剩下个大理寺算是打酱油。

结果昨儿祝文还在大理寺关了一夜，把扶安志担心得一夜没睡好。

不管怎么样，他心里算是打定了主意，这场案子原本是不愿意掺和的，可何公公昨天派人送了信，他没那胆子去忤逆何公公，可也不想无脑当打手，算是打定了主意先看看戏，只要天平歪了，自己再上去添筹码。

见到顾怀发话了，他看向主审官都察院左都御史越子真：“越大人，您是主审官，这问话就由越大人来吧。”

一旁的刑部尚书桂弘业冷哼一声，但总算还是忍住了没开口。

他和顾怀算是有私仇，先别提大明湖畔顾怀是怎么把他儿子收拾了一顿，光说前天醉香楼那场风波，自己堂堂刑部尚书都亲自赶过去领人，简直丢人丢到家了，所以他对顾怀的印象俨然已是极差。

再加上这件事有何公公的影子，何公公那是什么人？目无法纪颠倒黑白的阉人！身为刑部主官，桂弘业算是整个朝廷看何公公最不爽的人之一。

所以他打定了主意，无论顾怀想做什么，今天这场三司会审都不能让顾怀和何洪如愿。

而坐在最高处的都察院左都御史越子真算是个生面孔，因为顾怀对他...没什么印象。

这就很奇怪，身为都察院的最高官员，怎么可能在朝堂上默默无闻？以往二皇子执掌都察院的时候，顾怀可从来没听过越子真的事迹。

所以顾怀下意识把他当成了奴颜媚上，逢迎宦官的那种角色，可此事看来，此人卖相倒是不俗，方方正正的国字脸，看起来端是威严，再加上颔下三缕长髯，倒像个清官模样。

见了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都不来抢这主审官，越子真也没什么表示，他拿起惊堂木一拍：“凉州赈灾贪腐一案，开审。”

“提人证！”

最先被提上来的人证，当然是顾怀一早从王府中转移出来的陈夫子，此时陈夫子已经出了那个铁笼，正由两个官差挟了上堂，待越子真点点头，两个官差手一松陈夫子便软软的坐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