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多少接受现实的顾怀没有发怒,只是摇了摇头:“孤也确实没想到,辉煌一时的锦衣卫会变成如今的样子...祁大人,这些年锦衣卫到底发生了什么?”
眼见顾怀比之前好说话了许多,祁阳也松了口气:“禀王爷,自从开国时起,锦衣卫就一直在被削权,先是巡查缉捕的职责被剥夺,然后不必上报抓捕审问官员的权力也没了...最后是昭狱也被刑部天牢取缔,如今的锦衣卫,也就是个空架子,实不相瞒,若不是这趟陪王爷出行,锦衣卫已经几十年没出过公差了。”
“难怪整个长安官场提都没提过锦衣卫,”顾怀转头看了祁阳一眼,“孤还以为锦衣卫多少保留了些职能。”
祁阳在马上拱拱手:“王爷说笑了,若是从前的锦衣卫,又怎么会全卫出动做藩王亲卫?”
顾怀点点头:“也是。”
他稍微提了提马速,看了身后那群有些焉了的番子们一眼:“就算锦衣卫被削了权,但好歹也是十二亲卫之一,怎么会养出这么些兵来?”
祁阳苦笑道:“不瞒王爷,这些年锦衣卫一直没有过兵源,兵部不拨,朝廷也收了锦衣卫自己招人的权力,眼下这一百多个人多是祖上就在锦衣卫任职,现在才能在锦衣卫里呆着。”
“没有训练?”
“无事可做,何来训练?”祁阳摇了摇头,“昭狱关了,巡查缉捕之权没了,督查官员更是无从提起,久而久之卫所也就没有什么事可做了。”
“难怪孤看见你坐在门槛晒太阳。”
祁阳越发尴尬起来:“其实下官也是有过振兴锦衣卫的想法的,只是后来处处碰壁,也就渐渐没了这股心气。”
顾怀已经对锦衣卫不抱什么希望了:“锦衣卫鼎盛时北镇抚司三个实权千户,辖下四千番子,南镇抚司督查锦衣卫内部,也有近千人,可直接向陛下奏事,可自行逮捕刑讯处决不法官员,当时是何等的引人注目?如今的锦衣卫,却已经不是当初的锦衣卫了。”
祁阳点点头,脸上有些黯然:“下官任职锦衣卫指挥使六年整,一开始便向陛下上了书,希望能恢复锦衣卫巡查缉捕之权,哪怕是给刑部大理寺打打下手也好,可陛下还将末将召去训斥了一通。”
他叹息一声:“后来下官又去兵部蹲了几天大门,想请兵部准了锦衣卫招些人充点门面,可兵部的人却说锦衣卫招了人也是看衙门,并无用处,没有允了下官的请求。”
“所以锦衣卫沦落成这番模样,算是整个朝廷上下都想看到的结果吧。”
顾怀有些郁郁,只是点了点头。
他听说过锦衣卫有些没落,但也没想到居然会没落成这个样子。
因为没有带亲卫入京,此番代表朝廷镇压凉州民变,身边肯定是要带着亲卫进凉州的,只是在顾怀的主动要求下,才将普通禁军换成了锦衣卫。
可如今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锦衣卫只有区区一百个人不说,看看都是些什么样子的兵。
也就一个祁阳还算是个军人样子,身后跟着的那批番子多半是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或者相互抱怨,连顾怀上京时带的王府亲卫都比不上。
顾怀幽幽一叹,看向凉州方向。
只希望他带上锦衣卫是有用的吧,凉州民变一事,他总觉得有些不简单。
他回头看了看长安,进了一次长安,总感觉握住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握住。
不知道凉州一行又会怎样,魏皇的身体,朝中的党争,这一切都在拼命催着他加快速度。
若是这一次也出些差错,不用二皇子了,他自己就没脸再回长安。
长安居,大不易。
凉州此行,估计也简单不到哪儿去。